月白色的轻纱流裙,附着在上的是最后一缕魂魄。游走在死一般安静的长街中,提着的灯笼忽明忽灭,最后晕厥在青石长街上。
清晨的集市和往常一样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遍一遍的在她身上踩过去,人们看不见她。
毫无血色的纤手颤抖着念诀,头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拖着 虚弱的身子往附近的乱葬冈前行,这里的阴气足以使她生活些日子。 土坡堆成的山丘,许多无字墓碑竖着,无数白色的散魄在此兜转。发出邪恶的笑声,这笑声就像当初在三槿阁,那些修仙的道士摆出省字阵法,一个个邪恶的笑声:你这害人的妖孽,去死吧!回音在耳畔响起:妖孽!你害我三千修仙弟子惨绝人寰!。。。妖孽。。。妖孽。。。偿命!。。。。。偿命!“啊。。。。”痛在全身蔓延。“啊!。。。啊。。。”剑上的寒光刺进五脏六腑,生出无数的血窟窿。最后一剑寂灭便是让妖魂飞魄散了,她已不记得最后这一魄是怎样保存下来的,只是在闭眼的最后一刻,一股微弱的白色气流从剑下走过。
这一天下着雨,她又提着灯笼在街上游荡,一遍遍的触摸着街上古老的木房,本该属于她绝美年华里,裙衣飘袂的日子。“妖孽,很可笑的名字,偏偏张冠李戴在她头上”,她冷笑着。撑着的伞因为灵力的耗损偏了一下,这一偏却看到一位老人家蜷缩在屋檐下躲雨,可是雨水却还是顺着檐角滑落在老人家身上,打湿了粗布的麻衫。心生怜悯,便舍去了黑色雨伞,念诀催动最后一丝灵力替他挡雨,自己却虚弱的躺在地上,雨水顺着发丝从眼角流下,衣衫尽湿。却没有一丝想要放弃念诀的意思。
“姑娘,姑娘,醒醒”老人拉住她的手掌输送灵力,温热的话语将正在游离的魂魄拉了回来。“额。。”胸口一丝疼痛牵扯着虚弱的声音从喉间飘出“这里就是地狱了吗?”“不是,这是我家,姑娘可安心居住“老人笑着说。”家?“老者抚摸着雪白的胡子”恩“。睁开眼,不由得一丝惊讶,正是昨日躲雨的老人家。”老人家,你能看见我?”“姑娘此心向善,老夫怎会视而不见”老者继续往她体内输送灵力,“姑娘三魂七魄仅剩一魄,是谁如此残忍,将姑娘打伤成这样”。一滴泪从她眼角溢出,摇摇头。老者笑了,“好孩子,既然不愿说,我也就不多问了。过些日子等身体好些后,按照我书上写的修炼。”老者将书放在桌上,抚了抚她的头,走出房间。
盘坐在地上,掐算着,原来是这样,老者的嘴角微微扬起。洁白的衣袖一挥,书架上的书飞至地上,默默的看着。
醒来后的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桌前,翻阅老者带来的书,盘坐修炼。虽然感觉不到人间的寒暑,但是毕竟也过去了一些日子,体内的精魄差不多已经快复合。走出房间,外面繁花似锦,几处鸟鸣,身心也觉得舒畅了很多。站在一旁的老者微微笑着,走过去又递给她一些书籍“孩子,我看你根骨不错,可愿拜我为师?”“嗯”“从今日起师傅指点你修仙,赐字君寒”老者嘴角微扬,白色的衣袂在风中飘动。“君晗谢师傅救命之恩,师傅不嫌弃徒儿魂魄之身肯收在座下,请受徒儿三拜”说完便起身跪拜。老者笑了笑,笑的云清风淡:好孩子。
坐在三月槿中修炼,身心与天地融于一体。打着莲花座,不知不觉已修得半仙之体,心境也变得明朗起来。总会许许多多的蝴蝶飞在她周围,老者一身洁白的袍子,坐在兰花中吹着箫。按着书中说的慢慢的悟,渐渐的也能腾云之术了,当修得仙体后,老者陪她一起修炼的方式便是敲打竹罄,老者说:可有所得?君寒笑着说:若有。又过半年,闻着竹罄声打坐,老者又问:可有所得?她笑着将一株枯萎的草略施法术,问老者:可是?老者笑了:我予你十年去尘解,不解的便参悟竹罄声。“嗯”眉宇间的坚定,再也不似当初的虚弱无力。老者笑着挥了挥衣袖,去吧。
离开老人的住居,来到人间。昔日的三槿阁竟已如此辉煌气派,但是上山的路还是崎岖难走,却依旧是不断有人上山拜师。她幻化做书生的模样隐去了脚下的云,飞上山路偏僻处走到拜师队伍中。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她不禁笑了,三槿阁。走到门前依旧是几处试炼,念诀隐去身上仙气,第一处的试炼依旧何往常一样只剩一小部分人,全部试炼完已只剩下十几个人。师傅挑选徒弟。资质好的优先被挑选,她和剩下资质差的最后一批入选。
“均涵”一旁紫衣佩剑的师兄喊道“这是寂灭池,凡是作孽的妖魔死后都会被浸入池中,或者犯戒的弟子也会被扔进池中。“这便是葬我肉身的地方么。。看着池边的血迹,回想着最后一招寂灭,魂飞魄散。再也不愿多想“师兄,带我到别处看看吧”“嗯,好”。
资质好的和资质差的一起学习御剑,资质好的不免洋洋得意,一脸轻视的看着资质差的一遍遍的飞落。“均涵,怎的又飞落了,来师兄带你飞一遍,找找平衡的感觉”。“额,不用,师兄你多指点指点那边资质好的吧”她抱歉的笑笑。“均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跟你说话总有一种特别亲切很温和的感觉,师兄相信你不会差的,来,师兄教你”。“多谢师兄”“跟我不用太客气的”。
师兄从自身的竹筒里倒出一些水,“均涵,先喝些水再练。”“谢谢师兄,不经意间又瞥到了那一抹红色的血,”师兄可知那得血是怎么来的“。“我听说是道长们布阵斩死的妖孽留下的血,听说这个妖孽害的三千门生弟子一夜之间,长发獠牙”。噗——一口水从口中喷了出来,“师兄,你还真信啊”她戳戳师兄脑袋。
跟其他修仙门派一样,也会有试剑大会,前几名可以选到地位比较高的师傅。三槿阁竟无一修成仙骨,她不免觉得好笑,弄个第二名,拜在一个眼中暗含狡黠的师傅门下,正合她意。她要看看这位师傅到底是怎样的能耐,谦逊的跟在师傅后面,也颇得师傅欢心。却总觉得师傅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一次陪师傅在寂灭池旁走过,师傅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师傅让她先回到自己卧房修炼。她便走到一处偏僻处,细细打量师傅。突然从池边一条地道轰然出现,她隐身跟随,池边布了结界。地道下竟是那三千弟子的尸骨,只见师傅口中念念有词,尸体竟自己跑去炼丹炉中。“呵呵,心术不正,难怪不成仙骨”一阵尖锐的女音回荡在阴暗的地道中。“谁,谁?”连忙跑去出口,慌慌张张,一脸的汗。
” 锦玄,你怎么最近打坐老心神恍惚“另一个师傅说,“师兄,没什么。”“哦,那你专一点”。
原来师傅叫锦玄,待我试一试是不是这样,均涵嘴角上扬。“锦玄,是你害的我这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漆黑的夜里,一群无头的尸首在向他逼近,“不是我,不是我,是首座师叔,他要增加修为,他要成仙”。“修仙之人怎可滥杀,推卸责任到一个凡人弟子无辜枉死,锦玄,该杀。,。该杀。。”师傅眼中的狡黠褪去只剩下一丝的恍惚和黯然,她在暗中看的很满意,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查出来了。至于师傅的师叔,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这一届的弟子还是没有可以修成仙骨的,只是有些资质好的弟子好像莫名的失踪了。“大师兄,为什么好多师兄都不见影了呢”“这个,听说资质好的人会被派遣到一个神秘的地方,由师叔祖指点成仙,脱下凡胎肉骨,修炼七七四四九天便可”“师兄,师叔祖是仙人吗”“是啊,听说可厉害了”她渐渐将自己资质不错的讯息散发出来,不久就被派遣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去,听说可以成仙。临走时见了师兄最后一面,呵呵,这个单纯的傻师兄。乘拥抱时在他身上贴了仙印。”师兄保重。““均涵”“师兄跟小姑娘一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许笑我”“好、好,我不笑你”“噗——”“你。。。你”。
与师兄告别后跟着前面的带路的长者走,走着走着前面阴气越来越重。呵,好神秘的洞穴,四周布满结界,只是总觉得隐隐的一种邪气。
“均涵拜见师叔祖”。
“进来”
“是”
刚进去一米就有师兄使眼神,装作没看见继续进去,“师叔祖,你为何带着面纱”走进些,腰间的八卦符咒隐隐闪烁。自是心中明白了半分。蒙面的中年人向她走进,她催动腰间符咒。“啊。。。。。”中年人往地下重重一摔,嘴角溢出血“师叔祖,我真的能成仙吗”天真无邪的问着,抬头对上他的眼,似乎是那年使用寂灭的道士,目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什么东西竟然损去四十年的修为,中年人暗想着。扭过旁边一个弟子的头张嘴就吸,待灵力吸尽后,又换其他弟子。。“当然能成仙”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死尸。
“可是修仙不是向善吗,师叔祖怎可害人”
“你懂什么,吸灵气可以增加修为,越新鲜越好。中年人用舌头舔了舔唇”比如你就很好“
”师叔祖向善吧“
”一边去,让你见识老夫吸了灵气后的力量”,瞬间石头塌了几块。君寒强忍住笑。枯草,呵呵。夜里的山洞和着无数具死尸,十分阴寂。”师叔祖,还我性命,一个个死尸站立着向中年人逼近,跳进了梦里,她不断在他梦里喊,你可悔过?回头吧,回头吧“第二天醒来,中年人在每一具死尸身上踹了一脚,竟敢叫老夫还命。老夫让你魂飞魄散 ,提起剑就准备寂灭,她故意往死尸上一摔,催动符咒,”啊。。“一声惨叫剑落地,她从死尸上爬起,正巧看见剑偏了正巧把他自己的脚给切了。中年人不甘心,催动法术:我要把你们都魂飞魄散,霎时金光大闪,她抱住中年人,”师叔祖,向善吧“中年人回头骂了句脚下的君寒,转头忽然发现剑既然向自己的肚子砍。连忙念咒阻止。奈何刚才用全力,念诀也就阻止了一点,把下半身生生砍做两截。”老夫先把你个小兔崽子魂飞魄散,在洞中就发生一具上半生拿着剑跳动着追着一个孩子,她突然转生,拿剑的他一个踉跄摔倒。山洞的一些弟子都强惹着笑,中年人朝就近的一个弟子挥剑,她故意的被他的一只手绊倒导致他也绊倒,剑扑了一个空。石头塌了几块,中年人乘她摔下的机会挥剑寂灭,所有槿阁弟子暗中念诀,她趴在地上嘴角上扬,暗使卦符。中年人窃喜着等剑下落,却不料剑朝头上砍下。到底是有修为的人,头落并不是死亡。下半身拿剑在地上跳动,竖在地上的头骂骂咧咧。
手一挥,弟子们都被松绑。从袖中拿出一棵草,”去吧“。小草跳入他口中,很快身子,头,下半身合为一体,渐渐的消失,地上的死尸渐渐复苏,死亡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切世间因果皆有它的因因果果,缘不得他人,该寂灭的寂灭,该复苏的复苏,无欲无念。众弟子叩头:多谢道长。她恢复成原先的模样,众弟子大惊,她淡淡的说着:我以入仙道。有弟子大胆问:可是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她笑了:心存善念,便存仙缘。
站在上空的老者拨开一片云,微微的捋了捋胡须:神是不会救错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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