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后悔了再回来。 像我,像多年前的我们。 “羌雨哥哥,你的梦想是什么?”那年的我们可以躺在草地上谈天说地,于不知不觉中萦绕出点点童趣。 “还没想好。”你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你的哮喘是先天性的,总是在我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流声便盖过了风铃一般的笑声,曾问过你为什么不治,你说“这病是看不好的”。明明只年长我一岁,说起话来倒是极为老道。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年少最好的朋友。那个夏天,我在你家门前声嘶力竭地喊了你一下午,你都没有出现,那扇紧闭的门告诉我的,是一个又一个深沉的秘密,后来才知道,你举家迁去了美国,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更别提机场的送别。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考个好大学。我在无数个咬紧牙关埋头苦学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陆卉,就算你永远追不上他,你也不能让自己烂在泥坑里。 我们隔着51个经度,18个纬度,明明只有一个太平洋,我却觉得,我们相距五亿光年。等了你十六年,如果还有下一个十六年,我想,我还是会继续等下去的。 原以为你会在美国过完余生,可在我大学毕业那年,你回来了 你有没有追逐过一颗星,你有没有这份永远无法触及的绝望心情?是,我有,当我看到这个人站在我面前时,我由衷感谢这些年来的不堕落。因为还喜欢着他,就凭这种喜欢,便不能容许自己堕落。 羌雨不愧是羌雨,就是十多年没有见面,依旧能淡定的打招呼说:“陆卉,我回来了。”真的,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我苦苦等了你十多年,我们依旧能跨过重重阻碍相遇,又是一年桂花香,香气浓烈馥郁,熏得我鼻尖微微发红。 从七岁到二十三岁,我追逐了他整整十六年,我花了十六年时间,等待他一个答案。 在北京连续百日无雨的干燥春天,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耳畔响起昨晚朋友问我的话:“如果你等了他十六年,他告诉你,他并不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那一瞬间,脑海里的画面如雪花翩跹,满满的都是童年时候的记忆。 笑意缓缓地在我的唇畔荡漾开来。 原来那七年,他给过我这么多的温暖和明媚,原来那七年,他从来不曾让我孤独。 原来那七年,他照亮了我前进的方向,他教会我勇敢而坚强地爱一个人。 “我会继续等他,等下一个十六年,再下一个十六年,我会一直等下去,用我整整一生。”我抬起头,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坚定地回答朋友的话。 公园上空,天幕低垂,云层越来越厚,日光微弱地喘息着。我看到羌雨穿着黑色风衣,大步朝我走来。十年过去,他的面庞依然带着少年的青涩,他依然是我最亲爱的羌雨,有着对这个世界全部的热忱,我爱他的赤子之心,我爱他那颗简单、直白、认真的心。 我站起身,微笑:“我等你很久了。” 他慢慢笑起来:“是啊,十年了。”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是来告诉你答案的。” 他伸手揽过我的腰,动作强势,不容拒绝,俯下身,灼热浓烈的吻,撕破十年岁月锦缎,狠狠吻上我的唇。没问过他当年为什么要走,只知道在此之后,再没有听到过他那股强烈的气流声。 公园上空,暖湿气流和冷空气正在交汇。我轻轻闭上眼,承受一个雨水味道的吻。 羌雨,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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