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自甲午之年,癸酉之月,见灵溪之变,偶感戏作,兼伤其事,聊寄劬心。难登大雅,不入丘堂。甘增一笑,亦已足矣。 此溪之肇,非自吾始;流水之绝,不以吾终,本非人之所致,盖有上苍显志。前人名之,不改其行;后人杜之,不塞其源。然则,夫人之有为也,“损有余而补不足”,“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昨是今非,人所劳也;厚今薄古,素未鲜也。是故旧友难逢,故景无觅,素所然哉! 吾之此时,甫值夏秋之交,聿秉流火之气。偶运大明,则潺湲以行;倘逢霪雨,必汹涌而溢。澒洞混沌,渺茫漫漶,卷浊流而浮芰草,雄云气以沉水幕。故客喟于兹势而嗟者,必考其由。 夫欲考之,则本无名;强以安之,则告以“灵”;将溯其源,则本以清;蒲草苇蒿,不植自茂;芦芽荽茅,不耨渐高。无浣女之采撷,无野老之攫芼。欣欣自安,甡甡以蕃。 旋即人至,戮夷不留,筑之堤石,加以扶柳。流水无情,蔓草无知,瞢瞢昏昏,固自泄薅。然而端起,是由水晶。色比虹霓,香胜兰椒。学子莘莘,日行夜归,每望此溪,每赏腻涛。夙夜嗅之,怀袖盈香,指之点之,且笑且恶;切之痛之,其怨其诉:哀其水之浊污,伤吾愿之不如!宴飨飧毕,人终过之,人倘过之,或讥或斥,默默自持。 迨及今日,壅塞一空,水清底浅,形貌大改。溪之为溪,复归其本,灵之不灵,盖执末状。偶见白鹭,可以憩息。终日过客,随身感怀:谈资遂少,习语莫存。何哂何愁,若失其由!故景终不复,旧友竟不回。其貌不妍,失之尤怜;积习甚深,无以改愆。 嗟夫!向之无名,继之以灵;其色斑斓,恶之不停。吾今于斯,愿推其因:自然状貌,净植婷婷,渐渐清清,璆锵振鸣。见之经籍,闻之旧音。及予身践,无以应心,草色繁缛,反得以济。二载随逝,换面对之,神无所适。徒以怅然,载叹载言。 文属至此,意尤迟迟,随点数句,聊以娱心: 长溪默默书院经,故态伴我两周星; 斜晖铺水容寂寞,朝暾染柳色晶莹; 土覆泥翻池草乱,源遥流远迷途漫; 循规无欲留人诉,几般风雨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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