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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性的力量”中回归

[db:作者]  2013-08-28 00:00:00  互联网教育报

    方索

   二战后,在抽象绘画越来越扩展其领域的时候,法国画家让·杜布菲重新提出,在绘画中表现人和人的世界。

    ——编者

    ■于硕

    法国画家方索喜欢长时间地观看海鸟在涨潮时的忙碌,潮涌时它们被浪峰追迫着往岸上奔,浪消时就又追随而下一路急促地叼食沙滩上的海虫。海陆交界之处两栖生命流畅舒展,就像边境上居民往来自如豁达。我正是在边缘性和临界地带上欣赏“天性的力量”这个不落俗套的画展。

    策展人张艳波的视野是多维的,她的“N维世界艺术计划”项目亦然。艺高胆大,让我觉得她像个执着的炼丹人。与淘金者正好相反,她要把多样性放在炉火中熔炼,让其中的共性出其不意地呈现。她从法国艺术家让·杜布菲(Jean Dubuffet)的创作思考中获得启示,看到勇于摆脱观察习性、文化制约,勇于破除正统规则和经典技艺是艺术创新的重要前提,并从他倡导的“原生艺术”中进一步发展出“原生创造力”这个学术概念,并用来作为本次展览的策划思路。

    在投射空间中天趣盎然

    让我觉得既巧合又有趣的是,筹备这个另类小画展(小尺幅、边缘人、“儿童画”)期间,发生了威尼斯双年展引起的中国艺术界的心理雪崩:郭凤怡,一个农民、一个女人、一个鬼画符巫婆、一个不及儿童的涂鸦者、一个因利益不均心崩的死人,竟然作为唯一的中国代表“被请进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这无异于嘲弄中国当代艺术”,在全世界眼里仿佛中国艺术界“没有思想,没有文化,也没有当代”。

    平心而论,郭凤怡的作品质朴单纯,神秘独特,关中民风、河图洛书、帝都记忆和重塑都使她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集体记忆的符号。她的“被展览”,实在是最“当代”不过的一种传播现象,对当下的艺术活动和艺术制度都具有挑战性,让自以为“有思想,有文化,很当代”的我们不知所措。她的作品表征着神秘世界与大千宇宙的未知性,逼迫我们思考传统与当代的关联,让人想到清明祭祖、庙堂青烟等那些遥远的文化。

    方索和三名“非主流”少年,再加上一名退休女工聚到一起想做一顿可口的家常饭,像他们每天都不能不画画一样地回到日常,因为艺术是他们生命的组成部分。他们伴随生命节奏的创作各具特色,却一起呈现出一种清新、真诚和高尚。这些“异常”少年们,张森、孙乾玮和张雨晴,敏锐超常,作品洋溢着带劲儿的生命力;退休女工谢红,忽发“少年狂”地跌进绘画激情中,手随心动,“物我两忘”地行走在她的神奇旅途上;率真如初的法国画家方索将四十亿年的“褶皱”宇宙带入画布的质地上,在中西合璧的颜色与光的王国中沉思有机的存在,绝不重复别人,也绝不重复自己地创造着生命体验的视觉图象。

    需要说明的是,方索这一代西方画家接受的不再是严格的古典绘画的训练,而是现代主义。也就是说,一个作品不再是“再现”空间,而是一个投射空间。这正是孩子们一般的创作状态。这一现代性伴随着民族志和人类学的发展,从而使高更、毕加索和马蒂斯及其他一些伟大的艺术家发现了民间艺术和“原始”艺术。方索曾毫不费力地分享和喜爱上陕北农民画的色彩,并欣然接受了艳波与“原生创作者”一起参展的邀请。我问过方索对孩子们的作品的看法,尽管见到的还只是图片,但他“能感受到小孩子作画时的天趣盎然,任作品自行涌现,而根本不在乎它们被怎样解读(如黑格尔鼓吹的那样)。而正是这几个小孩儿生命经验的有限性,尚未被社会化即庸俗化,才保住了他们的原创感和自在奔放,从而悖论式地冲破了理性本质的有限性,轻松地超越了物化的杂念、无思想性的技巧雕琢或“概念”造作的艺术教条。

    让色彩激活生命感觉

    我们急切地期待着这场跨界相逢的精神成果。中国的“业余爱好者”与法国的专业画家的聚合,让我们马上会想到界限,文化的、社会的、天性的与习得的各方面的关系,让我们进而想到对“专业”的近代以来的定义。中国的“专业”画家历史短浅,仍处于青春期,欧洲的历史稍长,出现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当时艺术家为了创作的自主性而向宗教和政治权力展开斗争,出现了被定义为“专业”的独立艺术家行会,就像比这还要早三个世纪的大教堂的建造者们一样。跨过“专业”和“业余”的区隔,当艺术发端于心灵源泉的奔突,文化的、国属的、年龄的和性别的一切界限就都让位于感同身受的创作冲动,让他们在这个“天性的力量”画展上相遇。

    方索在2005到2007年期间曾被西安美院和东北师大美院聘为色彩教授,这使他有机会与中国的年轻学子长期相处,一起创作、互动。他从艺术和诗歌进入中国古代的宇宙精神,先是在唐诗中强烈地体验到自己身临其境的亲和感,继而欣喜地发现古代汉语中丰富的色彩词汇,专门探讨唐诗中的色彩运用。回到巴黎后他开始了绘画中的色彩实验期,发表了《游牧色彩》的专著,试图在色彩的全部复杂性中探出个究竟,同时又随顺感觉而行,让手中的笔信马由缰,创造了这次展出的以《色境》为题的系列作品。

    方索执拗于颜色,因为“现存最古老的生物都曾通过改变颜色而自强不息。四十亿年后,颜色让我们重生,康定斯基在俄国农民那里发现了,而我在陕北农民那里看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为谭平和蒋巍涛的色彩实验和探索而欣喜,登门拜访,交流心得,告诉谭平他特别喜欢他在作画时对色彩微妙变化的关注。年轻画家蒋巍涛与方索通信探讨色彩,写道:“当我看到我的作品中的色彩呈现出一种‘狂欢的悲剧’时,我便满足了。”在这里不同国度的画家分享着跨文化知音的愉悦,形成色彩在心灵中的自然共鸣。

    艺术是个体精神的自由舒展和沉静涌现,以韵律和色彩,不论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去激发和滋养人类的崇高情怀。需要勇往直前和退而远瞻,去体验人与宇宙的共融,其途径可以是忽略定义、分类或系统化的自发性,也可以是有意识的跨学科的学术互动。方索不仅是一个凝视海藻的艺术家,久久地观察退潮后滩涂上觅食的鸟群,他也是欧洲艺术与数学协会和法国色彩中心的会员。艺术家与科学家的跨文化相逢,使他们超越局限,走出简化的因果关系思维,进入复杂性思考。而“天性的力量”让不同特色、种类的艺术创作者跨越界限,进行一次全新的精神对话,令不同领域的观赏者体验新奇,探寻深意。或许在灰色的现实中,添上几点好奇的色彩和以别一种方式活着的探险勇气。

    (作者系香港理工大学中欧对话中心主任,跨文化人类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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