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开窗,一股清香的气味夹杂在新鲜的空气中挤了进来,沁人心脾,使人顿觉心旷神怡。我知道那是开在后面坡上、山路边、学校周围……的野菊花。这儿一丛丛、那儿一簇簇,似锦又像霞。朋友说,野菊花开花期是它一年中最美好的时期,平日只能称为“野”而与“花”无缘。我缄口,默认。
野菊花,黄色,钱币大的朵儿,十来个花瓣均匀地围拢着聚成一簇的纤细的花蕊。说它美,实不敢与盆栽的菊花媲美,说它香,倒也确实,香气很清,很淡,不俗,不腻,不醉人,与空气融为一体,时有时无,令人折服。
旁的花,濒临秋季或泣、或凋、或萎于烂泥,花娇期短,而野菊花不然。它是秋天的生机,是秋天的诗意。尽管它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无人问津,更谈不上呵护,可每到八九月就盛开,漫山遍野,生机勃然,装点大地,直到隆冬十一月,仍无奢无望、无欲无求地开着,得到的寥寥无几,付出的却不计其数。朋友感叹说,这野菊花,有点像我们这些穷山旮旯的教书人。我无言,其实内心深处,我实在搞不清我和野菊花谁更像谁。
闲暇之余,陪朋友到出门即至的后山上消遣,举目四望,衰草连天,只有路边杂草丛中的野菊花,三朵一簇,五朵一堆的孤独地开着,开着自己娇小的、鲜活的花。深秋的寒风凛冽如刀,这顽强的小生命傲立不屈,迎着风儿起舞、欢笑,那模那样,极像很不惹眼,甚至有点寒碜的士人,让人不得不心生爱怜。看着,爱着,怜着,就情不自禁地采了一大捧抱回来,扎成一束挂于室内,霎时,陋室香气四溢,生机盎然,情调尽生。记得刘禹锡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觉得:“室不在大,有花则雅。”
明代李时珍说,菊,花可饮,蘘之可枕,清火解毒,对人健康有很大裨益。于是,我摘上几朵花儿放入杯中,倒上滚沸的水,花儿漂浮,扩散,茶水由清变黄,撒糖,搅拌,喝上一口,微苦,但清香满口,令人神清气爽。那色,那香,那味儿,让人禁不住抱起杯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翌日,干脆将一捧风干的野菊花连枝带秆和叶,剪成寸长,装入枕中,夜晚,枕上它,拥着一怀花香入睡,还做了个清清凉凉的梦,梦中:我就是一株野菊花,在充满寒意的深秋里执著、坚定地开着,花儿平凡,花香淡雅……(作者单位系陕西省汉中市洋县南街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