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改走到今天,绝对不再缺少理念,甚至也不乏好的方法和途径,而如何将教育理念变为能够支配教师的信念,实实在在地落在实践中,则成为关键。 辽宁省葫芦岛市南票区教育局局长任永生基于自己多年的课改实践,总结出了困扰一线教师的一些问题。有的问题看似很浅显,但不彻底解决,一线教师就无法迈出课改的第一步。 围绕这些问题,热心读者李旭山老师和本报记者马朝宏、韩世文、张志博、薛红岩分别进行了讨论和回答,任永生局长就这些回答做出了回应。希望本次讨论能起到抛砖引玉之效,引发更多教师共同来参与探讨。欢迎广大读者就某一个或者几个发表自己的意见。 问题1:一切从实际出发,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办学不一定必须学习哪个学校,要有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学习那些诸如杜郎口中学之类的典型。 李旭山:学习借鉴本身就说明重视自己,也是学校的收获。任何一套经验的成熟都离不开群体的打磨。一切从实际出发,不该成为不借鉴别人经验、不进行课改的借口。 张志博:这问题反映了许多人对待课改的普遍想法,要不要学习他人,怎样看待课改先进典型的问题。 课改的本质就是让教育回归本质,回归自然,回归常识,回归本真。只要是求真的东西,本质都是相通的。为什么不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星星?模式就是生产力,模式就是流程,就是方法,模式就是策略,模式也是智者的集大成。“教学有法,教无定法,贵在得法”要全面理解者,模式即“法”,“法”永远存在,无需再争论。 韩世文:很多办学者,“眼红”以杜郎口中学为代表的一批因改成名的学校,却又自视甚高,不愿意向这些.农村学校学习,不愿意放弃学校现有的优秀师资作为“讲”的主体资源,因此,要么不改,要么强调自己的好和一味创建自己的特色。 马朝宏:城市的学校说,杜郎口中学是农村学校不适合我们;农村的学校说,杜郎口中学的成功是偶然,我们不具备他们的条件。其实,杜郎口中学没有任何条件可言——没老师,没资金,没专家,没好生源,没培训,没有任何前人的经验可以学习。全中国的学校,有哪家学校比它当初的条件更差? 任永生:这里面我们须弄清这样几个问题:第一,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教育的实际是什么?面对教育存在的实际问题,你出发了吗?第二,你学校的具体问题是什么?面对这些你分析了吗?你的行动策略究竟是什么?第三,那些课改的先进学校共同特征是什么?我们应该学习他们什么? 问题2:现在有许多课改名校,他们都有自己的特色,都是个性化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学得了? 薛红岩:学课改,本就不是学方法、学模式,而是学理念——我们要看到特色和个性背后的东西。 课改不是变一种模式为另一种模式,而是改一种不变的教师独角戏为以学生为主体的快乐学习、提高效率的方式。 张志博:通过现象看本质!特色和个性化的背后必须是符合规律、符合本质的东西,否则所谓特色和个性化可能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因此,我们要学的是他们本质,而不是什么特色或个性化。 韩世文:课改简而言之就是还课于学生,让学生享有学习主权的“还权”行动。 任永生:学习课改经验,主要是学习具有科学性、普适性和开放性的东西。什么都学就会失去自我,什么都不学就会只有自我。 问题3:管理部门的评价标准不变,改革怎么进行? 李旭山:管理部门不作为,不能成为课改者消极做事的理由。评价标准的成熟有赖于课改实践。摸着石头过河的课改实践,是推动评价标准改变的强大动力。 薛红岩:等到管理部门的体制变了再改革,那就永远没有办法进行。改革不能抱怨,不能等、靠、要,只有积极主动地投入改革,才是对学生负责。 抱怨体制的人是弱者、是懒者、是假改革,即使你给了他体制,他也一样会改个乱七八糟,问你要新的政策。 张志博:对于课改人来说,就是要寻找同道者,搂抱发展,共同形成改革力量,推动体制前行,而不是等着体制推动。 马朝宏:改变评价制度,本身就是改革的一部分,假如评价制度都已经改了,就不再需要改革,所以,这句话是伪命题。 改革就是废除旧的观念、做法、标准、制度的过程,也是重建这一切的过程,而制度是最后的堡垒,制度的形成其实是对观念和做法的一种社会认可和合法化,不可能轻易形成,需要长时间的磨合调整,当然也不可能轻易废除。观念先行,做法形成比较成熟的经验之后加以推广,最后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改变评价体制。 任永生:评价是杠杆,杠杆做支点制约和牵动看全局。在相同的评价制度下也有先进和落后,评价制度真的改了,我们所有的学校的教育就都是素质教育吗?评价不是制约改革的真正瓶颈,我们要通过改革,促进教育评价的变革与创新。 问题4:中高考制度不变,社会和家长关注的是成绩,我们怎能以牺牲成绩为代价搞改革呢? 李旭山:与课改有直接对应关系的就是考试改革,二者的相互影响、主客转换,已是不争的事实。 薛红岩:改革本就不会以牺牲成绩为代价。现在的很多课改名校都不约而同地证实了这个道理。这不是一个奇迹,而是成绩本就是我们要的改革成果之一。 家长该关心成绩,学校该关心成绩,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要关心,除了成绩以外,学生还得到了哪些东西。 韩世文:改革的目的,就是为了变一种单向的知识输出和“二传”为直接与知识对话,自主地学习和感悟;变一种简单重复的识记、背诵为有兴趣的探究和生成,从而产生智慧。如果操作得当,真正实现了改革的目的,成绩怎么可能成为改革的绊脚石呢? 马朝宏:我们习惯了拉人力车,当看到一辆汽车,你本能地过去就拉,并得出结论,汽车看起来不错,但拉着汽车前进肯定很慢。岂不知,汽车不用拉,是用来开的。 当然,改革过程中,阶段性的成绩波动是正常的,管理者一定要给老师们留出一定的空间和时间,允许失败存在。 任永生:教育的最终目标是追求学生的全人发展;中高考是当今时代一种相对公平的选拔方式实践证明课改胡推行从不以牺牲成绩为代价。 问题5:学生是有差异的,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就算提高了,也考不上学,所以改不改革有什么用? 薛红岩:改革之前,成绩是一切,改革之后,成绩不再是一切。改革就是在成绩不下滑的前提下,给学生兴趣发展的可能。 张志博:任局长提出这个问题让大家讨论,其实是为了普及一个常识,同时也是一个核心问题。课改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同时也是为了考量教师的良知和底线,因为对待所谓差生的态度才能够真正衡量教育的文明程度,犹如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才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志一样。 韩世文:很多现实的例子显示,那些经商、创业的大赢家,许多都是曾经学习中的“差生”。暂时读书成绩的好坏,并不能决定未来的发展成就。而改革,正是为了让那些原本学习并不优秀的学生,重新焕发学习的兴趣,在自主中成长,在展示中自信,在成功中发展。 教育,应该是让每一个人获得发展的事业! 任永生:教育是服务,服务的对象是所有学生,而不是好学生。课改的目的是让教育人学会从最后一名抓起,让每个学生都成为最好的自己,让所有学生全面发展。 问题6:课改是为了学生而改,我们做教师的究竟能够得到什么,课改的动力究竟在哪里? 张志博:课改是为学生而改,教师是为学生而生,因此课改发展学生同时也会成就教师,偏离任何一方都不是完整的教育,也不是成功的课改。教师因每天面对学生而认识自己、找到自己、回归自己。发现童年,回归童年,修复并完善自己,这就是“教师”二字的真正含义,也是教师存在的理由,教师职业生涯的幸福根源。 韩世文:课改解决不了教师的物质追求,但是一个真正的教育工作者,因课改成就学生而获得的精神满足以及自我价值实现的生命诉求,难道还不足以推动其为课改而行动吗? 马朝宏:回答这个问题,教师们首先要自问自己的课堂教学满意吗?你的学生满意吗?你能感受到职业幸福吗?作为一名教师,怎样才能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 我想,假如你说很满意,那就不用改了。而假如不满意,那请你不要抱怨,改变自己!尊重不是要来的,而是别人给的。 任永生:课改是为了学生的发展而改,同时也为教师人生价值的实现搭建了新的平台。所以新课堂在成就学生的同时也就是成就教师。 问题7:课改能够解决教师的职业倦怠吗?教师的职业幸福感到哪里去找? 薛红岩:课改是对教师职业的考验,教师要问自己的灵魂,到底是想要什么。课程改革,谁都知道是应该的,是需要的,然而那么多人就是不愿意改革,很大原因就是他们太倦怠。 韩世文:谈论教师职业倦怠的问题,需要回过头来,反思一下职业倦怠的形成原因——传统课堂下的教育活动,就是教师不断复制着宣讲自己早已预设好的内容。长此以往,怎么可能保持一贯的激情与热情?再加上教育评价只关注学生的分数,无形中又给教师增加了心理负担,职业倦怠无法避免。 与此相比,我们倡导的课改,讲究还课堂于学生,注重课堂生成,注重教师的点拨和激发,注重展示和交流……当教育真正回归“学”的本义,呈现师生相长的发展方向,每一堂课都可能产生新的精彩,生出意外的惊喜,成就不经意的成长,教师每天面对的都是新的课堂,都是几十个学生崭新的呈现,怎么可能“重复劳动”,又如何倦怠呢? 从另一方面讲,作为学长和学习的首席,在课改的环境下,教师的成长也是教育追求的一个“成果”,每天都在发展和成长的教师,何来倦怠? 课改背景下建构的新的评价机制,看重的是师生的发展、注重的是激励性的多元评价,学习成绩只是其中的一项,更何况,在会学、乐学的环境下,学生的成绩怎么会差呢?如此一来,评价引出的都应该是成功的幸福、发展的满意。在这样的环境中,教师看到的更多的是学生的成功,其职业幸福感不言自明——个人的发展、学生的成功,课堂的安全高效、生活的平等开放、心态的乐观积极,还有不期而遇的荣誉与成绩! 因此,重要的不是质疑课改的有效性,而是真正行动起来,解放师生,成就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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