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P供图
优惠6700元，签订4万余元的课程培训合同，由课程顾问代办信用卡代为支付，看起来一切都顺利而美好。大一女生胡苗（化名）和肖雨（化名）没想到她们会因为退费陷入纠纷。培训退费有哪些圈套？信用卡申报有哪些漏洞？如何谨防消费陷阱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本报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
■本报记者 魏海政 阳锡叶
2月23日，中央民族大学一年级女生胡苗（化名）和同班同学肖雨（化名），来到北京市海淀区一家日语培训机构，咨询日语培训学习情况。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由此陷入一场涉及45600元的信用卡培训费还款和退费纠纷，这让她们寝食难安，为争取退费维权而四处奔波。
步步诱导，培训合同暗藏多少猫儿腻？
2月23日下午，胡苗和肖雨来到海淀区新中关大厦16楼的“樱花国际日语”学校，咨询日语培训的相关问题。
接待她们的课程顾问拿出一份“樱花国际日语学员注册合同”，向她们热情推荐一个学习定价为52300元的课程。这份合同上已经注明，按照“校长特批团训优惠价”，直接优惠6700元，实际缴纳的学费为45600元。
合同尚未签订，该课程顾问又推荐她们申请中国银行的个人信用卡培训费分期业务，表示银行会将45600元的学费一次性转到“樱花国际日语”学校，学员则无需向学校缴纳任何费用，便能轻松注册入学，只需分期向银行还款即可。
在课程顾问的推荐下，胡苗和肖雨觉得不仅这个“特批价格”优惠多，而且可以用信用卡分期付款，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信用卡分期付款，注册入学。
随后，课程顾问帮助她们办理了信用卡培训费申请，办理过程中，胡苗和肖雨既没有见到中国银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到银行确认。课程顾问只是让她们提供身份证、学生证，并让她们在信用卡申请资料的指定位置签名确认。
办完45600元的个人信用卡培训费分期业务后，课程顾问又和她们签订了“樱花国际日语”学员注册合同。这份合同备注中注明：“特价合同不得退费与转让。若因重大不可抗力因素所引发的退费，学员需承担15%的手续费并扣除所上级别的发改委备案价格，不足整级别的按整级别费用扣除。”其中，L1至L8每个级别的课程具体是多少钱，合同中并未注明，课程顾问也没有向她们说明。
在合同最后，培训学校的盖章为“北京市海淀区新世界培训学校”。对此，课程顾问解释，“樱花国际日语”是新世界培训学校所属的一个品牌。
回到学校后，胡苗打电话给家乡的父母，父母既不同意她花45600元去培训日语，也不同意她申请45600元额度的中国银行信用卡培训费分期业务。胡苗和肖雨作为在校学生，根本无力偿还这一巨额费用。
一节课未上，退费居然要交3万元违约金？
当天晚上，胡苗和肖雨发短信给课程顾问，申请退学退费。但该课程顾问告诉她们，特价合同不能退费。
第二天下午，胡苗和肖雨再次来到“樱花国际日语”学校申请退学退费。课程顾问又告诉她们，退学不合算，因为即使她们一天都不来学习，也要从学费中扣除3万元左右的违约金。这让胡苗和肖雨大吃一惊。
该课程顾问给她们算了一笔账：申请退学要扣除200元的报名手续费、1500元的学习软件开通费、“校长特批团训优惠价”中注明的15%手续费6840元，以及L1级别的学习费用20800元。胡苗一算，加起来总共要扣29340元违约金。
胡苗认为仅L1级别的学习费用就需要20800元，不太合理，而且课程尚未开始，她们连一节课都没上，无法接受。课程顾问则表示这一价格已在海淀区发改委备案。
海淀区发改委价格管理科工作人员在电话中确认了这一备案价格，并表示如学校未按要求公示价格，是不符合规定的，学员可以投诉。
胡苗仔细阅读注册合同背面的内容后发现，其中“退学及退费”条款注明：除了报名手续费200元和软件开通费1500元不可退还外，甲方收取的学费其他部分可以退还。这与合同正面“不得退费”等内容前后矛盾。
胡苗表示，备注条款中高达15%的手续费不合理。该培训学校课程顾问和一位李姓副校长都表示，这15%的手续费，实际上是支付给中国银行山东青岛市东海路支行的合作办卡费用，并不是培训学校自己收取的费用。随后，记者以该培训学校学员身份致电中国银行山东青岛市东海路支行的王经理，王经理表示，银行与该校确实存在合作关系，也收取一定的手续费，但手续费根据时间长短收取，最高为8%。
然而，在注册合同的“退学及退费”条款中，还注明“如果乙方用信用卡付费，则退费时甲方另扣除其信用卡支付部分的1%支付给银行”，且特别声明“甲方除以上退款政策外，无其他任何相同或相似的政策”。这也与其扣除15%手续费的要求自相矛盾。
此外，课程顾问表示，不管是否已经使用，只要签订注册合同，就要扣除1500元的软件开通费。
胡苗和肖雨不同意扣除近3万元违约金的要求。课程顾问又推荐把她们转入北京科技大学的25人团训，以39500元的价格继续学习，并表示这比退费合算。
2月28日下午，胡苗和肖雨再次要求退学退费，课程顾问又提出另一套方案，即把注册合同从“樱花国际日语”转到“新世界培训学校”，以14400元的价格上60节课，后来又降到以8540元的价格上60节课。
3月1日上午，胡苗和肖雨仍坚持要求退学退费，但双方一直没有达成一致。
学生不同意，银行也能把钱划到学校？
让胡苗和肖雨更加担心的是，李姓副校长和课程顾问都多次表示，45600元的学费已经从银行转到培训学校账户。另外，在申请信用卡时，课程顾问要求她们把家庭地址填写为培训学校所在的地址，胡苗担心信用卡办好后，也会直接寄到培训学校。
2月28日上午，胡苗致电中国银行客服要求终止办卡申请，中国银行客服表示，信用卡正在审核过程中，客服无法终止审核进程。2月28日下午，银行客服表示信用卡已通过审核，正在制作卡片。同日，课程顾问也向胡苗出示了一张“中国银行个人信用卡培训费分期申请预审通过函”，并表示钱已转到培训学校账户。这给胡苗和肖雨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压力。
胡苗认为，银行没有向她本人核实确认，既不应通过如此巨额的信用卡申请，也不能直接将资金转给培训学校。2月28日，胡苗电话联系办理信用卡的中国银行青岛市东海路支行，要求终止申请信用卡，一位梁姓经理表示可以先把申请表放在一边，另一位王姓经理表示钱不会转给培训学校。关于是否已经将学费转到培训学校，培训学校和银行各执一词，这让胡苗心里更没底了。
3月1日下午，胡苗依然坚持要求退学退费。最后，课程顾问答应只扣200元的报名手续费和1500元的学习软件开通费。
胡苗和肖雨担心继续僵持下去，万一银行真的转账给培训学校，退费可能会更加麻烦，她们只好向培训学校缴纳了1700元“违约金”，随后办理了退学退费手续。
巨额信用卡，伪造信息也能办？
在要求退学退费的同时，胡苗一直电话联系中国银行客服，3月3日下午，客服表示信用卡卡片已经形成，可以申请注销，但要求胡苗提供与申请表上一致的“客户信息”。胡苗提供了自己的真实信息，银行客服表示与申请表上的信息不一致，不能注销。
3月4日，胡苗到中国银行海淀区一处支行申请打印客户信息单后发现，客户信息单上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客户单位信息”一栏，填写的单位是位于北京市朝阳区的一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胡苗表示，这既不是她自己填写的信息，也与事实不符，属于伪造信息。然而，一直到3月3日下午，中国银行客服表示信用卡卡号和卡片都已形成为止，银行方面一直没有通过任何形式向她本人确认相关信息。随后，胡苗按照所打印的客户信息单上提供的信息，要求中国银行客服注销了所办信用卡。虽然信用卡已经注销，但银行还是按照流程，将卡片快递到了申请单上所写的“工作单位”地址，查无此人后，又转投给了胡苗本人。
在中国银行官方网站上，“信用卡办卡指南”表明，申请办卡不仅要提供固定居住地址证明，还要提供财力证明文件，如最近三个月的正式工资单或收入证明等。
胡苗查询得知，在网络上，投诉、反映类似培训退费难的内容比比皆是，在一些权威媒体的公开报道中，包括“樱花国际日语”在内的一些培训机构退费难的案例也屡见不鲜，不少还进入了司法诉讼程序。
虽然已经缴纳了1700元的违约金，办理了退学退费手续，注销了信用卡，但胡苗和肖雨依然心有余悸，不知道这场信用卡培训费退费纠纷是否真正画上了句号。
律师说法
谨防消费陷阱 维护合法权益
通过整个事件，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培训机构在前期咨询、合同签订、缴款、退费等过程中设置了层层陷阱，如以所谓优惠的价格让学员感到实惠；以可以用银行分期付款解决学员的现金支付压力；签订合同时没有提醒一些重要条款如课程具体价格等；要求学员将信用卡申请人家庭地址填写为培训机构地址，对申请人单位信息事后进行补填等，以达到实际控制信用卡的目的等等。通过层层设计，一旦学员与培训机构发生纠纷，学员很难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此外，银行在这一过程中也存在一些明显的违规行为。
鉴于此，学员在与培训机构签订合同时应当特别注意以下几点：首先，在选择培训机构时，要查看培训机构是否有相关办学或培训资质，不可盲目轻信宣传内容；其次，签订合同前应仔细阅读全部条款，比较重要的条款如收费、课程、课时、课程取消和转让、退费及违约等，一定要予以具体明确，对不合理条款应积极协商更改并形成书面文字，不要轻信口头承诺；再其次，要特别注意与合同一并签署的相关文件，避免培训机构以文件等形式来改变合同的约定或增加其他附加条件，形成陷阱。
（浙江剑正律师事务所律师 陈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