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
历史作为一个既成事实,是一个客观存在。但,一切历史的、文学的文本都不能将历史真实一网打尽。
近读广西师范学院李仰智教授著作《真实:花非花》,对其提出的历史言说的真实性问题,感触良多。我以为,作者在此提出了一个当前应值得研究的重大命题:以个体名义进入历史言说。
谁也无法手捧历史的文本去一一对照历史的本体,追索历史的真实。历史的本真状态是不依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但人对历史存在的把握、理解和描述却注定要以人为起点。这就是说,在历史和文学之间,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环节是“人”在历史中的存在,以及人对历史的叙述。文学的历史言说,是人对历史进行书写和描述的一种文学的改写。二者的共同点是个人的直接介入并以记录和创作的主体出现。历史、历史言说和历史小说写作三者有一个共同的契合点——个人的存在特别是个人的生命体验和感受。在这个意义上,三者保持了空前的默契和高度的一致,形成一个可以互通有无的平台。
在文学的历史言说从本体向叙述转型的过程中,个人视角的由无到隐至显与我们对历史真实的感受有一条极其相似的轨迹。传统的历史言说,书写历史的单位都是“大词条”,诸如国家、民族、阶级,其体现出的历史观、价值观也是以集团为本位,历史的无限丰富在一个单向度的层面上被无情挤压。在新的历史观的烛照下,历史写作开始解构具有本质、规律的规定性的传统史观,书写历史的单位也逐渐转移到“中词条”,诸如村落、家族,等等。蕴含其间的价值观也悄然变化,这个转变过程其实是对历史理性主义遮蔽的人的感性生命去蔽与敞亮的过程。世纪之交以来,新题材历史小说开始尝试以个人的名义进入历史书写,把书写历史的单位聚焦到最小的单位——人。历史书写单位的这种“阶级—家族—个人”的转换轨迹也是历史言说由虚幻一步步逼近真实的轨迹。这给后续小说潮流的历史言说提供了意义非凡的启示。
以个人的名义进入历史言说并非就能网罗历史全部真实。其关键一点在于这个“个人”以什么价值立场介入历史的叙事。不同的价值论会书写出不同的历史真实。历史本身并不具备一定的价值和意义,只有经过价值之光的鉴别和烛照才能闪烁历史的光芒。当作家把言说历史的凝聚点放在个人这个最小的不可通约的单位上时,人的无限丰富性和人的生存之真被烛照,历史的“叙述”才有意义。
(作者单位:上海财经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