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倾慕的人以后,你会全心全意地喜欢他,爱他,不知不觉摹仿他,长大了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天当然很蓝,阳光当然灿烂,因为他是你轻盈的梦,把你希望的风帆鼓得满满的。 有首好听的歌一直在唱“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6岁时,偶像是幼儿园里的曹老师。她那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很胖。 她的舞跳得实在是好,腰间挂着的一大串钥匙宛如响铃般清脆地响个不停。幼儿园外边的小操场上,天空湛蓝湛蓝,小朋友都用晶晶亮的眼睛望着老师,像一群笨拙的小鸭子学跳舞。 大了一点点的时候,我崇拜妈妈。她眼睛大大的,脸庞光洁红润,软软的手常常抚着我的脸。 妈妈一个月28块工资,可是把生活安排得好好的,每天牵着我走过小镇的街时,在许多小孩羡慕的眼光里给我买一只弯弯的金黄的大香蕉。香蕉很贵的。 夏天的傍晚,妈妈给我洗完澡,打开收音机,收听好听的歌曲——苏联的《三套车》、《红莓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年轻的妈妈穿着天蓝泡泡纱睡裙,浑身散发着清香,在一天劳累后愉快深情地哼老歌。 我想有一天也要成为一个年轻妈妈,困窘的日子里,买小月亮般金黄的香蕉给女儿吃,毫不犹豫用三个多月的工资买一台音质很好的昂贵的收音机,唱美丽的歌给小小的女儿听。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敬佩走南闯北的人。有一天下午妈妈把一床旧棉絮送到弹棉花的铺子里重弹,整个下午我就坐在门口,看那个快活的小伙子在飞扬的洁白的棉絮里弹奏乐器般忙碌,嘴里反反复复哼两句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他说家乡的雪像这棉絮一样厚一样软,他又说只要你沿着任何一条铁轨走,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他得意洋洋地报了一大串的地名,都是我刚刚从地理书上学到的。弄得我很想也背着一张曲线优美的弹弓沿着铁轨到处走,弹棉花的小伙子成了我的第一个职业偶像。 高中时正兴牛仔裤与吉他,校规很严,课业很重,住宿的我一样也不能拥有。香港歌星钟镇涛把这两样结合得完美和谐。 那时的阿B瘦瘦的,英气勃勃,穿着明黄T恤,束着帅气的牛仔喇叭裤,拨弄着一把老吉他深情款款地唱我们喜欢的歌,吉他宛如一把形状美好的钥匙开启着我心中那扇美好的门。我想象自己就是他身边那个娇俏的戴着小红帽的女孩,一起唱着:“啦啦啦啦……她摇摇头/对我笑一笑/送我一支小小铜铃花。” 17岁时的天空多多少少有点灰暗,我一心想做阿B身边的那个小红帽,在蓝天下放风筝,唱着老吉他的歌谣,不惜逃了夜自修去看他的《聚散两依依》。回来时一路狂奔,奔过大街穿过小弄堂跑进校门飞奔过操场,像捧着要融化的冰一样把记着的歌词赶快“倾倒”在纸页上。夜深人静时,用手指在胸前拨弄,哼着阿B的《聚散两依依》:“晚风啊/晚风啊/化为一句一句的低语/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我还改动了情节,用热烈的语言和眼神向要好的女伴灌输构思的每一个细节。当然,故事里,阿B只和我一个女孩玩了。那时对偶像有了一点春心萌动的意思,虽然每每想起“女朋友”这几个字都会吓一跳。 偶像是梦,令你在梦境里飘飘欲仙。对我而言,历数过一个个曾经追逐的影子,有的率真,有的成熟;有的虚幻,有的真实。偶像是我对爱情、对信念、对人生方方面面的优美生动的比喻。 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偶像就是未来,闪闪发亮的新鲜与美丽。有偶像的日子,天天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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