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春节,想起卤豆干,有着独特年味的卤豆干,独一无二。 记忆里的卤豆干,一块块拥挤着,与少量的肉类一起在锅里随卤汁翻涌。母亲特意多放了些菜籽油和外婆做的土酱,锅上方升腾的蒸汽散发着阵阵香味。我静静地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守候着这除了鞭炮声以外最精彩的声音。 卤豆干焦褐色的外皮被油光充分包裹,香味浓郁诱人。母亲一刀刀把卤豆干切开,雪白的里层现出无数吸饱了卤汁的小洞。母亲切得很认真,边切边说她做的卤豆干最好吃。我的任务就是让切好的卤豆干条整整齐齐躺在盘中,然后在最上面铺一层薄薄的卤肉片。 母亲细心地把酱油、醋、白糖、自制麻油等混合而成的酱汁淋在盘中,我给卤菜配上雪白的蒜米、鲜红油亮的辣椒、青翠欲滴的香菜和葱花,努力让这盘菜品色香味俱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整盘菜摆上桌。卤豆干是家里年菜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一桌年夜饭里格外夺目,因为占的盘子最大、菜量最足。主菜红烧鱼放在最中间,除夕只能吃一点儿,要留着初一、初二吃;油炸土豆片、花生米和荞丝放在父亲面前当下酒菜,其余两三个荤菜在素菜之间作点缀。 父母象征性地吃点肉,吃得最多的是卤豆干和各种素菜。他们把家里稀少珍贵的宣威火腿夹到我碗里,我一点点地细细嚼着,品味这难得的美味。更多时候,还是与他们一起夹卤豆干吃,再大口嚼着花生米,真是一种难得的滋味。 多年以后才知道,父亲刚刚下岗的那些年,身为乡村教师的母亲极尽所能精打细算过日子。她悉心制作卤豆干,本意是加大卤菜的菜量,却不想卤豆干喧宾夺主成为饭桌上最出众的佳肴,成为她的拿手菜,成为这个家庭最难忘的记忆。直到今天,我仍然常常想起那诱人的味道,想起那被油光包裹的焦褐色外皮、雪白的布满小洞的豆腐里层……在我记忆里变成了一幅画。 前些日子看书,看到清初著名的文学家金圣叹曾对儿子说:“豆腐干与花生米同嚼,有火腿滋味。”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难忘的春节年饭,想起我深爱的卤豆干,心中又涌起对母亲的敬意和依恋。如今的我,也像母亲一样,练得一手卤菜的好手艺,特别是做卤豆干。 卤豆干,这属于艰难岁月的年味,让我觉得有一种朴实温暖的美,充满着生活特有的味道。 (作者单位系广西百色市百色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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