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发展导向的职业教育，很好解决了职业教育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冲突的问题，应该成为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新“导向”。
■唐林伟
不久前，浙江省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启动的消息在职教界引起震荡。虽然浙江省教科院院长方展画对课程改革方案进行了详细解读，但对于课改中涉及到的一些观念问题，社会上还存在着一些误解。笔者认为，课改行动前，以下问题有必要予以澄清。
中职教育不等于高职教育的准备教育
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提出，要推进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紧密衔接，发挥中等职业教育在发展现代职业教育中的“基础性作用”。如何在中等职业教育和包括本科层次的高等职业教育衔接的语境下理解中职的“基础性作用”？这是推行中职课程改革的前提。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建立，一方面需要建立相互衔接的课程体系，另一方面仍需保证中、高等职业教育各自的相对独立性。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虽然有层次的高低之分，但都以专门化职业人才为培养目标，都强调与产业发展的对接和职业导向。职业教育学历层次的上升不是知识的简单累加，中职课程与高职课程的衔接关系也不是新的“理论基础”与“实践应用”的关系，它们之间应该是基于职业资格体系的等级的上升。所以，中职不能仅仅是高职的“蓄水池”，还应该是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发动机”；中职毕业生不是劳动市场上的“半成品”，而应该是基本合格的高素质“准劳动者”；中高职衔接不仅仅是中职学生学历提升的通道，更是他们职业成才的通道。中高职衔接是我国中职教育从终结性教育走向终身教育的重要手段，是培养更高层次合格劳动者和合格公民的必要措施。因此，发挥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性作用，不是把中职教育办成是专科高职或是本科高职的准备教育，而是要充分发挥中等职业教育在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初中级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方面的基础性作用。
人的发展与产业发展并非“二元对立”
美国有研究者认为，职业教育注定是一种“折中”的教育类型：它既要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还要兼顾学生综合素质的提升；它在满足学生一次就业需要的同时，又要不断促进学生再就业能力的提升。这种观点是务实的，但随着社会的进步，社会财富的增加以及个人主体性的彰显，人们越来越意识到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应当以满足人的发展需要为前提，如果本末倒置，就会出现职业教育的工具主义。以牺牲人的发展为代价而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教育，培养不出健全的人。现代职业教育的核心理念就是促进人的可持续发展。
长期以来，我们习惯用“二元对立”的观点来审视职业教育在促进人的发展和经济社会进步中的价值，似乎满足了人的发展就必然会影响到产业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这种观点是短视的，也是功利的，因为人的发展将最终促进经济社会的全面进步。况且由于学生不同的选择，包括中职学校、高职高专以及本科高职在内的不同层次的职业院校的毕业生，可以满足区域经济发展对不同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的需要。当然这种满足是动态和灵活的，有赖于职业教育体系的建立和弹性学制、走班制等学校教育教学制度的建立和完善。
是不是该对“就业导向”进行反思了
谈到学生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就不得不谈谈对“就业导向”的认识。从表面上看，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类型，以就业为导向是没有问题的。事实上，从目前我国的教育现实看，即使是普通高等教育也最终将学生“导向”就业，高校对就业率的统计和在意就是明证。但作为职业教育的一个层次，尤其是一个较低的层次，中等职业教育如果主要以就业为导向，就会忽略部分学生继续在校学习的发展要求，这与促进学生可持续发展的现代职业教育理念是违背的，在实践上也是行不通的。随着少子老龄化时代的来临，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我国东南沿海发达地区中职学生半数以上升入高一级学校读书的现实，使就业导向的中等职业教育模式受到了严重挑战。
事实上，区域及学校特色、专业、生源等方面的多样性是职业教育的基本特征，任何带有“导向”的教育模式都可能造成对学生个体和个性的压制。如果非要为职业教育定一个“导向”，笔者认为，在现在历史条件下，在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大背景下，“职业发展导向”是更为合理和人性的职业教育发展方向。职业发展导向的职业教育是以学生职业生涯发展为目标的职业教育，它以可持续发展理念为指导，以学生个人意愿为前提，以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为保障，以提升学生职业能力发展为根本目标，很好解决了职业教育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冲突的问题，应该成为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新“导向”。
理解了以上问题后，我们再回到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浙江省早在2008年就启动了中等职业教育专业课程改革，当时的课改仅仅局限于中职专业课程内容和专业教学方法的改革，改革的取向是培养一线技术工人。而新一轮的课程改革方案提出，着力构建中职教育的选择机制，打破学生多样化发展的制度瓶颈。从两轮课改的比较看，其背后隐藏着职业教育理念的深刻变化，即从就业导向的职业教育转向了促进学生可持续发展的职业教育，或者可以称为是“职业发展导向”的职业教育。
浙江省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在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大时代掀起了我国中职课改的新篇章。
（作者系浙江金融职业学院高职研究中心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