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达
钱穆先生堪称中国学界的奇人。他1910年从常州中学退学,转入南京私立钟英中学。适逢辛亥革命,学校停办,遂辍学。17岁那年始任小学、中学教员。1930年,他由顾颉刚先生推介,入北平燕京大学执教,从此跻身学术界。中学辍学,教小学,教中学,教大学,成为国学大师,世上能有几人?像钱穆先生一样教书,成为我心中的一个梦。
钱穆先生的课精彩。《师友杂忆》中说:“当时法学院院长周炳霖告其同事,学生来校只知西洋政治,不知中国政治,今文学院开此课,当令学生前往听讲。遂有政治系全班学生来选听此课。稍后,人益多,乃历史系学生前来旁听。”那时,北京大学校规较松,学生选定之课可以任意缺席,未选之课又可以随时旁听。每学期学校开学后,讲堂往往时时改换。旁听者多的,换大课堂。缺席者多的,则换小课堂。因此,会有教师从小课堂渐渐换至大课堂,又会有教师从大课堂渐渐换至小课堂。而这些,也往往成为学生的谈资,更成为学生评价教师水平高低的标准之一。
精彩的课,来自于精心的准备。钱穆先生备课之认真、刻苦,出乎意料。钱穆先生太庙备课,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余于开学后上课前,必于先一日下午去太庙,预备翌日下午上堂内容。主要在定其讲述之取舍,及其分配之均匀。如余讲上古史,于先秦部分本极详备,但讲通史则不多及……除遇风雨外,一年之内,几于全在太庙古柏荫下,提纲挈领,分门别类,逐条逐款,定其取舍。终能于一年内成其初志。”
钱穆先生潜心研究、传播国史,以历史实现救国理想。他希望国人对国史怀有“温情和敬意”,对本国历史文化怀有爱惜保护之热情与挚意。他在《国史新论》一书中说:“不要怕无凭藉,不要计及权势与力量。单凭小己个人,只要道在我身,可以默默地主宰着人类命运。否世可以转泰,剥运可以转复。其主要的枢纽,即在那一种无形的教育理想与教育精神上。”无论是治史还是教学,都寄托着钱穆先生的理想,他要通过自己的方式,使吾国吾民脱愚脱昧。
教育是神圣的。陶行知说:“教育的力量与别种力量不同之点,就在教育的力量是能够达到个个民众的内心里头去的,他能够使民众自己从‘心里’发出一种力量来自己团结的。”
潜心教书、育人,用自己的学识、阅历、经验点燃学生对真善美的向往,对教育怀有温情与敬意,怀抱一颗赤子之心,是师者的本色,也是师者的使命。
(作者单位:山东省济南市历下区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