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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描写技法摭拾

互联网  2018-12-13 00:00:00  互联网

郭建利

作为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肖像描写自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中外作家莫不悉心摹画。请看武松外貌:“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突出了武松轩昂的仪表和威武的气概。读罢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就雕塑般矗立在我们眼前。《青春之歌》里林道静的出场是白旗袍、白袜白鞋白手绢,浑身上下全是白,连脸色也是苍白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纯的学生气。而《雷雨》里的繁漪则犹如一只神情忧郁的黑天鹅:除了脸色苍白,通身皆黑。一袭不协调的黑旗袍就表露了这位少妇的寂寞心境和无言的抗争。

肖像描写有两种写法:一步到位和逐步展现。前者多出现于短篇,后者是人物登场时先概括描写,然后在情节推移和情境的变迁中分散完成。甚至于省略概描,全靠穿插。如阿Q的外貌描写即是显例。瘦骨伶仃、破夹袄破毡帽、黄辫子癞疮疤……这些特征都是在故事进展时提示的而非集中一处描绘。这种与言行、心理描写结合的写法称动态肖像描写,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阿·托尔斯泰很推崇这种写法,他告诫道:“绝不要用整整几十页的篇幅去描绘主人公的肖像,描绘他的面貌、他的身体,说他长得如何漂亮,之后才让这个主人公去展示行动。……这是一种静态。主人公的肖像应该从运动本身,通过斗争,通过冲突,通过行动显现出来。”(《阿·托尔斯泰论文学》)。

有的作家喜着意描写某一细部,有的则擅长全面描画突出重点。成功的肖像描写笔墨不在多,而在精。能“以形写神,形神兼备”。它是开启心灵洞府的钥匙。舜、项羽两人重瞳,阳虎貌似仲尼,但貌同心异,萨达姆等国外政要替身何止一个,媒体上的模仿秀、明星脸多得腻人:这些充其量只是形似而己。无神则形僵,有神则形活,“丹青难写是精神”(王安石)。“画眼睛”是有效也是传统的手法,以一目尽传精神。《中国青年报》记者解海龙拍摄山娃,往往通过占据照片的乌亮的眸子,赤露他们对读书的渴盼之情。像那张用于希望工作的宣传照,的确很动人。孟子说过:“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观其眸子,窥其心胸。中外大师都深谙此道,如托翁对安娜,雨果对吉利亚特(《海上劳工》),哈代对游苔莎(《还乡》),莱蒙托夫对毕巧林(《当代英雄》)的眼睛都有字逾双百的精细描摹。至于老舍在《四世同堂》里对招弟小姐的描绘更是长约260字。这双灵动俏媚的眼睛,凝聚着熠熠的光彩,真是勾魂摄魄。

“火眼金睛”“豹头环眼”“丹凤眼,卧蚕眉”显系大圣、关张;“鲜鱼眼”“单眉细眼,貌白神清”当属时迁、杨修。至于吴荪甫“霍霍四射的尖利眼光”、葛朗台“瞅着女儿,仿佛她是金铸的一般”谁人不知?我们不妨玩味一下曹雪芹对眉姿眼态的描写。宝玉“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自不必说;凤姐“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透露出她的风骚、泼辣、机敏和狡诈;黛玉“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分明是自怨身世,为爱心焦;探春“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可见其豪气和胆识。而贾雨村之“剑眉星眼”也点画出他的自负、精干。宝玉挨打后,钗黛各来探伤。宝钗“不觉眼圈微红”,黛玉则“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一个是现场作秀,一个是久哭眼肿,情之浅深,意之虚实,判若云泥。

谚云: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物外貌的美丑与内心的善恶并非如一。作者往往渲染“心面分裂”,在强烈的比照中显扬人物性格。譬如敲钟人加西莫多心善面丑,王熙凤貌美心毒、口蜜腹剑,我们都耳熟能详。吕布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却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背主小人。《神雕侠侣》中的女魔头李莫愁、《天龙八部》中的丐帮副帮主之妻康敏,姿容绝世却毒如蛇蝎。尤其后者更是集“仇变”“情变”“孽变”于一身,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肖像描写的角度,除了常见的叙述人角度——直视法,亦即“万能视角”,还可以采取间接描写。

1.自画法。借镜子、湖面、洗脸水等进行自我观察,勾勒自画像。如“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天一动也不动。这是张团团的面孔,弯弯的浓眉毛,像要咬人的嘴巴,七分妖媚三分杀气的眼睛。”(茅盾《锻炼》)

2.旁观法。他人眼中所见。如刘关张初遇,张关的形貌自刘备眼中写出,“玄德回视其人”,遂引出下文。

3.互见法。通过人物互相打量,巧妙地描画外貌,从而呈示更多的主观色彩。典型的如宝黛初会。黛玉眼中所见的宝玉:年轻公子的装束、仪表、情态。然后,宝玉细看黛玉形容: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二玉相见,心存默契,顿成倾心知己。

不难发现,上述四种角度中,直视法最呆板,互见法最高明。

在中外名篇里,几乎所有精彩的描写范例,都离不开多种形象化的表现手法,而尤以比喻、拟人为最。这已成一条铁律。此谓“引类取譬”。茨威格曾用千字工笔摹绘一双赌徒的手(《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个小时》),文辞丰赡,摇曳多姿,简直登峰造极。左右手“像两匹暴戾的猛兽互相扭缠,在疯狂的对搏中你揪我压,使得指间发出轧碎桃核一般的脆声……突然,在圆球发出轻微的脆响落进码盘、管台子的唱出彩门的那一秒钟,这双手顿时解开了,像两只猛兽被一颗枪弹同时击中似的。两只手一齐瘫倒……。这两只手像被浪潮揪上海滩的水母似的,在绿泥台面上死寂地平躺了一会。然后……,忽然,这只手猛一下拱起背部活像一头野豹,接着飞快地一弹……那只静卧不动的左手这时如闻警声,马上也惊惶不宁了;它直竖起来,慢慢滑动,真像是在偷偷爬行,挨拢那只瑟瑟发抖、仿佛已被刚才的一掷耗尽了精力的右手,于是,两只手惶惶悚悚地靠在一处,两只肘腕在台面上无声地连连碰击,恰像上下牙打寒战一样。”有谁见过这双“每根筋肉都在倾诉,所有的毛孔几乎全都渗发激情动人心魄”的手?

设喻作比,贵在贴切、新奇,且褒贬有别。作者惯于在比喻里寄寓爱憎,涂抹感情色调。“这双眼睛活似一只蝴蝶轻盈地短暂地在地面停留一样。长睫毛的眼睛一眨巴,就像蝴蝶在扑翅。眸子恍如翅膀上的不可思议的斑纹”;“这小姑娘像蜥蜴一般灵活、纤弱、黝黑,一对吉卜赛人的大眼睛黑得像两滴墨水……”这是欢快的赞美笔调。蒋介石年轻时两颊微微下陷,长篇小说《关东城播火》以一个妙喻出之,“两腮像磨过多年的灰砚自然地塌下个坑去”,真乃神来之笔,过目难忘。《儿女英雄传》形容半老徐娘的丑相:“擦一层石灰墙也似价的粉脸,点一张猪血盆也似价的嘴唇”(第七回),《日出》里的顾八奶奶“将脂粉砌成一面墙”,在我看来,这些夸张都难敌赵树理笔下的妙喻:老来俏的三仙姑,皱脸抹厚粉,“看起来像驴粪蛋上下了霜。”显然,这是嘲讽的、揶揄的笔调。《复活》里玛丝洛娃“整个脸上现出长期幽禁的人们脸上那种特别惨白的颜色,使人联想到地窖里马铃薯的嫩芽。”作者对遭受肉体和精神双重摧残的、被污损的妓女,寄予深切的同情,同时对社会作了无声的遣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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