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城市街头。
我躲在街角小店的钟摆里,偷瞄着来往的陌生人。事实上即使我不偷偷地也没关系。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到我。
我是时间。
在我面前晃过的,都是一张张经我打磨的,世俗的脸。只有我知道,这些脸的主人都曾怀揣着梦想,怀揣着希望。我想寻找一些新面孔,可是没有,我有些失落。
直到我看到了那个孩子,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好看男孩,每天下午当时钟的三根指针都停在一点的位置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
不过几次短短的懈逅,我却能十分肯定地认定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以理解却又不能拒绝。
终于,这一次我跟上了他。
三路公交车上。
他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目光却始终坚定地看着一个用蓝色发带绑起马尾的可爱女孩,美中不足的是,她是个盲人。
两个孩子都去训练班,男孩学绘画,女孩练吉他。阳光映射在他们脸上,似乎可以一直这么温暖下去。
可是有一天,公交车上没有了女孩的影子,男孩开始恐慌,一下午的绘画也心不在焉。她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
我透过一扇窗,看到了男孩伏在自己的书桌上,在日记本上写了这么一行字:
“时间是最好的伪装师,不声不息地就从身边拿走最温暖的东西。”
然后他小心地,合上了日记本,又小心地放到了一个带锁的抽屉里,像是在封存一个很大的秘密。
……
我是在酒店的厕所里看到那个人的。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趴在男女通用的洗手台上呕吐,经过的人都躲得远远地。事实上他们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男人的胃里像被人塞了一只猴,吐得整个洗手间都散布着一种刺鼻的味道。
他边吐边哭,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十分钟前,他的女儿在医院里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突发身亡了。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已经竭尽所能走慢了,但她的病已经到了专家都无能为力的地步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的反应,时间是没有感情的。
第二天,他又如往常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这是城市,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秘密,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