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影子 本书特色
小说的笔触沉稳冷静,由死去的人进行讲述,这成为奥斯卡奖得主、小说家乔丹的这部鬼怪作品的鲜明特色。这部小说如同他那部大获成功的电影《哭泣游戏》一样,惊奇不断——*令人震惊之处总是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出版人周刊》
《亲爱的影子》风格强烈,引人入胜,既是一部人类戏剧,又是一个美妙的玄学之谜。它就像故事中提到的那条波尼河,不紧不慢极富耐心地平稳推进,但幸运的是,在它到达终点之前,一切都是无法预知的,结尾因此极其动人心弦。非常成功。
——帕崔克·麦卡博 文学评论家
凭借这部犀利阴郁然而通俗易懂的小说,尼尔·乔丹再次显示了他作为爱尔兰*出色的—名艺术家的才华。
——约翰·班维勒 知名书评人
《亲爱的影子》开篇是个戏剧故事,充满了超自然的神秘色彩,然后故事往前推进,如同流过的书中提到的那条波尼河,缓慢、耐心地流动,在那个令人心碎的结局到来之前,一切都无法预知。非常完美。
——帕特里克·麦克白 评论家
《亲爱的影子》满是忧伤的怀旧情绪,读者看过之后一定会明白,生活,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好过死亡——“死亡羡慕生命。即使在*阴暗的死亡之中它仍然对生满怀期待、哀叹、渴慕和干呕的快感。”作为电影制作人的乔丹,却比他作为一名作家更多产,这绝对是文学界的一大损失。
——玛丽·麦卡锡 小说家、评论家
亲爱的影子 内容简介
《亲爱的影子》是部哥特式的梦幻故事,叙述来自死人之口。尼娜·哈代被杀害了,在她幼年居住的大房子里,她当年的玩伴乔治杀死了她,可她的尸体却—直不见踪影,她成了一个影子,默默注视着她的身后之事。随着故事的展开,小说一直充满着悲剧和令人心碎的情绪。女主人公尼娜的鬼魂不仅注视着活着的人,也时而回到过去,在她的童年中逗留。她从童年起就意识到了那个—直窥视着她的鬼魂的存在,如同她有一个守护天使,而当她*后被谋杀时才终于意识到原来那就是她自己……
亲爱的影子 节选
**章
1
我清楚记得我死于何时。那是1950年1月14日午后3点20分,明亮的阳光有些不合时令,风急促地卷起蓝色天空中的白色云朵,在我的头顶低旋,远处的爱尔兰海也不再是平日缓缓白浪的景象。
就连河水也全部变成了白色。这阵风实在非同寻常,我自幼便熟知这条河流,它那起伏的波浪,就如泛着白色泡沫的条条溪流,但那天的风确实少见。记得孩童时的我,曾经坐在小河道边,下巴抵在膝盖上,对着黑黝黝的河水深思,黄色衣裙只露出边角,波浪的每次变幻起伏对我都有着奇特的吸引力,不管是风平浪静时泛着银光的漆黑水面、一波一波的涟漪、涌动起伏的浪花,抑或是汹涌浪尖上的点点白色水珠。那时,这条河就是如此,当然还有更多妙处。水手可能会说,真是不错的五级风。乔治,就是杀死我的那个人,曾经是个水手。
乔治是用他那把修剪花园的大剪刀杀死我的,他曾经用那把大剪刀剪断过房子上疯长的常青藤,用它修剪过蔓延的草坪、篱笆和花园,它们都朝波尼河的方向生长着。他有一双大手,那是园艺人的一双手,手上疤痕累累,都是被他自己的工具划破的:大剪刀、修枝剪、割草机、镰刀。他少了根手指,脸上还有很久以前被大火烧伤的印记。如果人们被要求选择杀死自己的人,毋庸置疑,没有人会选择乔治。人们或许愿意选择一双温柔的手,或者想要一双更强劲的手,就如在电影和书里看到的那样。而且人们绝对希望那是一双健全的手,可以一下子就卡上脖子,被掐死也容易些。但是我们都知道,生活并不是小说,它也不会产生电影中的奇特效果,就像我以前演过的那些电影一样。如果说乔治命中注定要发生什么事情,那就是杀死我,正如这所房子一样,都是乔治式的。
在那间温室里,他对着我的脖子举起那把大剪刀,以极其笨拙粗糙的动作在我的喉咙处割开了一个月牙形的切口。我晕了过去,他以为我死了,就拖着我走,经过玫瑰花丛时,我苏醒过来,看到头顶是变幻流转的云彩。他眼睁睁看着我流尽了*后一滴血,流入泥泞的河道里面,他的眼泪也混杂其中。他决意不给我一个湿润的墓穴,将我像个真人大小的洋娃娃般举起,想把我塞进腐臭的桶里去,就在把我放下去时,他才意识到我还活着。他费尽了*后一点气力,将我的脖子扭断,而脖子之下的这副躯体,他从少年时代起便已经熟悉,无论是以何种方式。于是,我*后看到的不是天空,不是大海,不是河水,而是他粗壮手腕上那只沾满斑斑血迹的手表,表上显示的时间是3点20分。
时间对我就此停止,但其他的一切却没有停止。我对此无法解释,只是惊诧于这已经展开的叙述,孩童时的我曾在那座房子中读到过这样的故事,那些书里叙述的都是*不可能却又是*普通平常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讲述过去、现在、未来的都是同一人,在其中娴熟地转换身份。我的匹普就是我的艾丝黛拉,他们都是我的乔·葛吉瑞,我即将说给乔治听的话就是乔说给匹普听的话。这可真不错,匹普。
那就是我,时年七岁,在一处斜坡坡底的栗树下面的木制秋千上荡来荡去,斜坡上面的下水道口覆盖着青草。接着出现的就是乔治和格拉戈利。他俩不是在我后面就是在我旁边。我正在担心他们能否看到我穿的平脚裤,可奇怪的是,突然之间,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了,一个忧伤的高个子女人正回头望向我,我也盯着她看,她身穿一件灰色毛外套,戴一顶黑色贝雷帽,脚上是一双惠灵顿靴。这个女人就是我,那身行头是我的园艺工作服。虽然外套上的毛皱成一团,但我自有一种优雅的气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生冷的忧伤气息,但我依然微笑着。我就是自己的鬼魂。我很高兴以前我并不知道这一点,很高兴作为小女孩的我能够尽情享受令人舒适亲切的鬼魂,却不知道其实它和我有着那么密切的关系。但我却知道了,当他把生锈的金属盖拿掉,用血迹斑斑的九个手指头抹平上面的青草,终于把我的尸体塞进那个腐臭的圆桶里面时,我全都知道了。
乔治,你曾经看到我在学校的大厅里扮演罗瑟琳——如果我能开口讲话,我就会这样对他说。当然我无法说出来,他的名字在我残存的意识中纠缠成一团,如同猜字谜游戏。乔治、奥艾格、艾各鲁、奥各瑞、格拉戈利。人们一代一代地死去,他们的尸体都给蛆虫吃了,可是决不会为爱情而死。而人们却是因爱而互相杀戮,永无止境。
在他把我倾倒进那个满是粪便的坟墓时,他大概心存模糊的希望,期待着有朝一日,他曾渴望得到的这具尸体能从里面流出来,里面的腐旧东西都会流出来,流到河里,再流到大海中。或许这是一种受过伤有缺陷的感情行为,他试图把我送入我曾热爱过的那条河的入口,*后把我送入大海的怀抱,而大海,从童年起对我们所有人来说却是那样的无限广大。
大概只有爱,至少是令罗瑟琳深深怀念的那种爱,才能把我带到大海里面去,把我放到连着大海的河水之中。但是,尸体自己是不会像液体一样流出来的。乔治其实只是把我留在了那个无人发现的国度,我永远到不了大海,甚至连那片海岸都永远看不到,那片海岸之上再也没有其他的海岸。他可能会因为那残留着的一道血迹和凌乱的草丛而被捕,但法官们却不会挖出我的尸体,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在巴尔特里墓地,我父母坟墓旁的那小块土地将永远无人掘开,我也将会一直留在那个恶臭的圆桶里,那腐败的排泄物之中。
我注视着我自己,眼神出奇的安静,就像在那个流云疾风发生了谋杀案的午后乔治看着我的样子。我为自己而感到恐惧,但恐惧是没有用的。那个女孩虽然是我自己,但她依然会沿着她的路走下去,而我,作为她*亲近的一部分,却无力做什么去阻止。但她的注视令人安心,我试着去读懂它。她还在荡着秋千,静静地晃悠着。她在那架父亲为她细心搭起的秋千上荡到了一条更大的河水上方,越荡越高,她的目光掠过河水,掠过她以后会叫做莫桑比克的平坦绿色泥沼,那些白色的水手帽点缀的大海。我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海岸,这里已经是海岸的尽头,她的脸就在我的后脑勺处,我感到生命之风吹动了我死去的头发,再次转身之后,我的眼睛却直视着她那双奇妙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我自己,是我自己的影子,当她朝远处荡开时它也离我而去,她朝我荡过来时它则又聚拢起来,我意识到那种安心感是因为我被看到了,我由于被看到而存在。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就像当他把我的头从身体上割下来时,我清楚地知道死亡来临一样,那是甜蜜又舒适的死亡,现在我确认我是存在的,我存在于那双迷人的棕色眼波之中,它们来来回回地忽远忽近,在丹·特恩布尔和她的父亲为她——或者可以说是为我——搭建的秋千上。
于是,她的讲述由此开始,*终的结局必定止于一个鬼魂。
2
新世纪快要到来的时候——确切地说,是还差三年的时候,她在那所房子里降生了,然而凑巧的是,她是在新世纪时才意识到自己存在的这一忧伤的事实。在她三岁那年,1900年的一天,她的妈妈发现她躲在空旷楼梯间的角落里,在轻声细语地与空气亲热地交谈。阳光透过高高的穹顶窗户上的磨砂玻璃照射进来,她坐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把洋娃娃紧紧地搂在小小的胸前,在自言自语。
“尼娜·哈代,”妈妈叫她——尼娜就是她的名字,她的妈妈叫伊丽莎白——“你究竟在那干什么呢?在楼梯风口上自言自语吗?快下来吃早饭。”
“她也可以来吃饭吗?”尼娜问道。她的妈妈问“她”是谁,尼娜用手指了指自己刚才对着说话的空气。
“她当然能来了。”她妈妈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不应去对小孩子的私人世界指手画脚。她牵着尼娜的手,领她走下楼梯,来到铺着石板的厨房。她光脚踩在厨房冰凉的石板上,那里有张松木餐桌和玛丽·黛吉用来做鸡蛋的炉子,上方则是粉刷过的石灰石拱顶。“过来,尼娜,”玛丽·黛吉对她说,“来吃你的鸡蛋蛋。”
她说“鸡蛋”时总是多发一个音,因为她来自附近的德罗赫达。那里的人总把鸡蛋说成“鸡蛋蛋”。她把盛在破旧的蓝色碟形盘子里的黄色炒蛋放在尼娜的旁边,尼娜仔细地把鸡蛋分成两份,一份给自己,另一份留给那位看不见的玩伴。在此后的很多年里,玛丽·黛吉逐渐习惯了她这种把食物分出一半的浪费做法,习惯了尼娜在自己盘子的右边放上一份没有人吃的饭,习惯了尼娜和空气分吃糖果,习惯了尼娜在房间风口的僻静角落与黑暗对话。因为尼娜是一个如此富有相像力的孩子,她的两只棕色大眼睛就好像两潭湖水,看到它的人都会乐于沉溺其中。而且,这座房子太大了,尤其是对尼娜这样的独生女。
这座房子位于波尼河口的拐弯处,离人海口很近,附近是个泥沙冲积形成的小三角洲泥滩。有片杂乱的花园一直延伸到河水的支流处,一棵栗树紧贴河边。她的爸爸在这棵栗树*结实的一根枝丫上绑了两条绳子,用木头做了一架小秋千。于是当天气好的时候,尼娜就在这里荡秋千,从煤黑色的河水上空荡过,如果她荡得足够高,还可以看到远处泛着白色浪花的大海。河水的一侧还有一座温室和一片菜园,围墙沿着路边一直延伸到河岸。
虽然她可能并不太清楚新世纪这个词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新世纪的到来使她的爸爸非常高兴。她看着爸爸指挥别人把绳子铆到秋千的木板上,看着绳子是如何被泪珠状的金属物整齐地切割,看着螺丝正好钉进木板上事先钻好的洞里,她开始明白,新世纪代表的是一种精确和工业化的过程。它进行精确的测量,使用金属工具。所以,这个秋千要比以前的秋千都高级。*后,爸爸把她抱起来,放在这架做好的秋千上,为它敲进*后一颗螺丝钉的丹·特恩布尔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荡到了空中。坐在这样一架新秋千上,看着前面的流水,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美好的一切却令人无比忧伤,似乎是一个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故事的一部分,而她永远不会知晓。
她爸爸年纪大了,但仍然热爱新鲜事物,似乎年老反而使他更有适应力。她无法想像她会像爱爸爸一样去爱别人——或许她那个私密时刻的私密朋友除外,但这个朋友是个秘密,所以并不能算数。而她的爸爸,却是这个真实世界的一部分,正因如此,她十分爱他,就像他爱所有新鲜事物那样。
夏末的一天,当鲑鱼跳出河面的时候,爸爸带她去建在波尼河口旁的贝类加工厂参观新的制冰机,那是她*爱爸爸的时候。爸爸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河边散发着臭味的工厂,一缕缕阳光从旁边的窗口照射进来,所有的海贝加工工人都起立,手碰帽子对他们行礼。他俩走向工厂后部,那里传出有节奏的咯吱声,还有云雾般的阴冷水汽。咯吱声由两种声音组成:一种是引擎带移动时发出的声音,一种是大冰块掉到木地板上摔得粉碎的声音,冰冷的蒸汽冒出来,随之又被光着膀子的工人用冰锤砸碎。当爸爸告诉她,这样可以保证贝类鲜活地运到英格兰的其他城市时,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仍被爸爸那洋溢出来的愉悦之情所感染。
说实话,当爸爸把她从地狱一般的工厂里领出来时,她十分高兴。随后,爸爸和她一起跪在河边,看着刚刚融化的川流不息的河水,再一次给她讲起那个河流诞生的故事,这使她更加高兴。他讲到这条河流源头的井水如何将任何胆敢去看自己水中倒影的人的眼睛弄瞎;一个像尼娜一样有着飘逸长发的绝色美女是如何来到井边洗发;井水如何震惊于她的美貌,于是喷涌而出;女孩如何奔逃;河水又是如何在莫宁顿附近的海滩把她淹没,将她的眼睛和生命统统夺走。女孩的名字叫波茵,于是这条河被命名为波尼河,用来纪念它的**位受难者。
河里长着高高蔓蔓的河草,随着波浪摇摆。她低头看着它们,想像到水流底部有一片长长的头发,那个拥有绝世美貌的女子也在河底,而河水则永不停歇地冲洗着她那永不枯萎的秀发。抬头望去,她可以看到一座藤壶石筑起来的灯塔,屹立在河水的人海处,它叫美人指。更远处是一片废弃的建筑,叫少女塔。父亲告诉她,当水手们想要进入河口时,他们就调整船的方位,使它和美人指、少女塔在一条直线上。这就是可以划桨的角度。她虽然不知道“划桨”的意思,却觉得这条河流的人口由美人指和少女塔守护,而源头又是一位少女的头发,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充满女性色彩的河流。那些水手把船的角度对好,准备驶入这条河时,还用黑色的渔网从长满海草的河里打捞出鱼扇贝、海扇和蚌等水产品。他们应该感谢这位女性的慷慨大度。她猜想,没准这位溺死的女孩和自己的秘密伙伴是一个人。但是她仔细思考之后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灵魂所穿的衣服款式和现在的年代差不多,而且,她的衣服从来没有湿过。
阴影慢慢降临。那是蝙蝠翅膀的阴影,那是正午时无花果树的阴影,那是清冷月光下岑树的阴影。而那些只是*大的阴影——夜的阴影中的一部分。我是不存在的,是世间*怪异的事物。是一个谣言,是黑暗中的一道阴影,是一组我自己的记忆。一只野狗叼着我的惠灵顿靴子跑到一片土豆地里,把它埋在了土里,又挖出来,再埋进去。
做完那件事之后,乔治就坐在他的小屋里,收听收音机转播下午的赛马比赛。邮差推开房子入口处的大门,铁门远远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接着又响起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邮差推着自行车沿着弯曲的道路走到油漆地板的邮筒旁,掏出一把草褐色的信,塞了进去。云阔天低,映衬着西边的斜阳。蛎鹬沿着港湾泥滩谨慎地踱步,河沿上结了薄薄一层冰。草地上的鲜血起了霜,慢慢变白。世界成为一幅山水画,我不再存在。
乔治从自己惟一的一把椅子——汽车座上面站起来,走出了小屋。大门虚掩,收音机还开着。他在岑树和接骨木的灌木丛中穿梭而行,如同鬼魅。他穿着麻线织成的靴子蹬过河,身后的泥垢中留下了大象般的脚印。河水涨到了他的脖子,几乎把他都洗干净了。明月当空,他在河对岸独自前行,还从冰冷的岸边拾起蚌,生吞下肚。他满脑子都是河口、盎格鲁一萨克逊和其他单音节词——覆盖、粪便、肥料和泥土。他趴在潮湿的沙滩上,感觉到盐水渗透进他那件肘部打了补丁的软呢夹克;他的面前是一条条海蚯蚓钻起来的泥土堆,一直延伸到波纹状的海滩边。海水在月光下慵懒地起伏着。假如可能的话,他就会钻到面前的沙土里——假如他能够脱掉自己的大衣,脱掉自己的法兰绒衫,脱掉自己油腻腻的牛仔裤和用来当做腰带的黄色麻绳,脱掉自己的血肉和连接血肉的软组织,把自己统统都脱掉,然后像扔掉湿漉漉的皮一样扔掉——如果可以,他会这样做的。
他的思维现在已经无法连贯,但心里却不断地浮现出各种词汇。覆盖着大地的是肥料和腐烂物,他却把生命体也投入了其中。他也算参与了事物生存秩序的过程。现在,乔治觉得,身体里面是新生的低语声。一只蜘蛛从他的指缝间钻进了虫洞,海鸥惊叫。他起身沿莫宁顿海滩走着,脚踩湿沙的沙沙声变成了踩在碎贝壳上的嚓嚓声。扇贝、海扇、贻贝、玉黍螺,每一步落下都在提醒他死亡的必要性,提醒他大地需要这些尸骨。
他的足迹踏遍了莫宁顿、贝蒂镇、雷镇的各处海滩,还蹬过齐腰深的南尼河口,向着盘踞在泛着磷火波浪的河流旁边的黑色建筑物走去。他正走在失去理智的路途上,回到自己被释放的地方——保吹恩的圣·伊达精神病院。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他从海滩走来,穿过圆形塔,绕到了背后那座红砖围砌的精神病院。裹着一身整齐白衣的护士也都来了。站在昔日熟识的栅栏窗后,他浑身是盐水、沙子和尘土,还有里面渗出的血迹。他好像很迷茫,似乎需要一个避难所。汉南医生开着一辆黑色福特车经过他身边,问他:“乔治,你这是怎么了?”乔治的回答很简单:“家。”
亲爱的影子 作者简介
尼尔·乔丹(1950-)爱尔兰作家兼电影制作人。17岁开始文学创作和戏剧创作。都柏林大学毕业后,当过教师、演员等,是颇富名望的小说家,也是好莱坞近年来备受瞩目的世界级电影导演之一,其电影作品多为自己编剧而成。代表作《蒙娜丽莎》《夜访吸血鬼》等。《亲爱的影子》是其跨越十年后创作的第四部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