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新史记:东汉帝国衰落史 本书特色
本文详细描写了自汉章帝始到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四月这一百一十多年间东汉王朝走向衰落的历程。东汉自章帝开任用外戚之先河,加上其后国多幼主,致使母后临朝,外戚掌政。随着皇帝的长大,皇权与外戚与发生冲突,宦官被天子用以对付外戚,造成东汉中后期外戚与宦官轮流专政的局面。戚宦争权,士人遭锢,朝政日益混乱。加上官吏贪残,百姓都揭竿而起,地方牧守借镇压农民起义而掌兵。后董卓进京废立天子,祸乱朝廷,关东牧守结盟讨伐,但他们却各怀鬼胎,拥兵自相兼并,至此,汉朝名存实亡。
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新史记:东汉帝国衰落史 内容简介
本文详细描写了自汉章帝始到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四月这一百一十多年间东汉王朝走向衰落的历程。东汉自章帝开任用外戚之先河,加上其后国多幼主,致使母后临朝,外戚掌政。随着皇帝的长大,皇权与外戚与发生冲突,宦官被天子用以对付外戚,造成东汉中后期外戚与宦官轮流专政的局面。戚宦争权,士人遭锢,朝政日益混乱。加上官吏贪残,百姓都揭竿而起,地方牧守借镇压农民起义而掌兵。后董卓进京废立天子,祸乱朝廷,关东牧守结盟讨伐,但他们却各怀鬼胎,拥兵自相兼并,至此,汉朝名存实亡。
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新史记:东汉帝国衰落史 目录
**章勒石燕然益恣肆——一举而空朔庭的骄纵外戚窦宪1
第二章贪权立幼自莫免——两立幼帝的邓氏外戚21
第三章怙恶不悛终必亡——龌龊卑鄙的阎氏外戚35
第四章顽嚚凶暴弑天子——出自忠良之家的“跋扈将军”梁冀49
第五章自古势极必先亡——梁氏外戚的覆灭59
第六章独坐卧虎惊诸侯——荼毒天下的五侯69
第七章焚芝锄蕙党锢兴——**次党锢之祸79
第八章雪虐风饕虐士人——第二次党锢之祸93
第九章榜悬金价鬻官荣——荒淫昏聩的汉灵帝(上)107
第十章奢云艳雨只悲风——荒淫昏聩的汉灵帝(下)119
第十一章遍地豪杰戴黄巾——黄巾起义爆发129
第十二章讨“贼”须凭黑槊公——皇甫嵩、卢植、朱儁139
第十三章治世能臣乱世雄——身世迷离的曹操149
第十四章一将功成万骨枯——宛城激战159
第十五章可怜白骨攒孤冢——黄巾起义失败了169
第十六章遍地烽鼓何时息——凉州羌人起义179
第十七章烽火连年不见休——凉州之乱愈演愈烈191
第十八章但见枯骨乱蓬蒿——一乱未平一乱又起201
第十九章汉家社稷付屠儿——何进开始主持朝政215
第二十章计召外兵是与非——何进在袁绍的建议下召外兵进京了229
第二十一章谋诛宦官先受殃——汉末雒阳宫变241
第二十二章贼臣进京持国柄——董卓领兵进雒阳253
第二十三章贼臣董卓逞淫威——废立天子祸乱京师263
第二十四章诸侯聚义讨群凶——诸侯起兵讨伐董卓275
第二十五章兴兵讨贼力不齐——关东牧守各怀鬼胎287
第二十六章势利使人蛮触争——关东联军因内讧而瓦解299
附录东汉疆土、官制317
**章 勒石燕然益恣肆
——一举而空朔庭的骄纵外戚窦宪
渔家傲•秋思
宋•范仲淹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窦宪字伯度,东汉扶风平陵(陕西咸阳东北)人,出身于一个世代皇亲国戚、公卿臣宦的显贵家庭。其七世祖窦广国,乃西汉孝文帝皇后之弟,封章武侯。窦宪的曾祖窦融,字周公,是东汉的开国功臣,在西汉末年曾任强弩将军司马,王莽新朝之时因为镇压有功封建勇男,王莽末年任波水将军;王莽政权被推翻后,率领部队投降更始政权,出任张掖属国都尉。窦融趁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之际,联络酒泉、金城、敦煌等郡太守、都尉,割据河西,自称河西五郡大将军。光武帝闻河西殷富,兵马精壮,又地接陇蜀,便遣使联络窦融,以孤立割据平襄、称雄一方的隗嚣。建武五年(公元29年),窦融归附东汉王朝,任凉州牧。八年(公元32年),光武帝西征隗嚣,窦融率五郡太守及西羌、小月氏(古代游牧部族,原居今兰州以西直到敦煌的河西走廊一带,后迁居今中亚阿姆河流域)等步骑数万,帮助朝廷大军平定隗嚣割据势力,又平定先零羌酋长封何的叛乱,得封安丰侯,食邑四县。刘秀平定陇蜀、统一全国后,窦融奉召入京,历任冀州牧、大司空、代行卫尉事,兼领将作大匠。窦融的弟弟窦友封显亲侯,担任城门校尉,与窦融“兄弟并典禁兵”。
窦宪的祖父窦穆是窦融长子,娶内黄公主为妻,“代友为城门校尉”,其父窦勋娶光武帝长子东海恭王刘彊之女沘阳公主。窦融之侄、窦友之子、窦宪的叔祖窦固娶光武帝刘秀女涅阳公主,汉明帝(显宗)刘庄即位时,以黄门侍郎“迁中郎将,监羽林士”。窦氏一门皆位居高位,“窦氏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与并时”【1】,府邸相望京邑,奴婢数以千计,当时贵戚功臣都无法与之相比,权势天下无二。
永平二年(公元59年),窦融堂兄之子、护羌校尉窦林受手下官吏欺骗,处理西羌事务失当,被明帝降罪处死。明帝多次下诏切责窦融,要他以西汉外戚窦婴、田蚡祸败之事为戒。
窦融此时年事已高,虽然遭受天子切责,却已无力管好这个庞大的家族了。窦氏子孙依恃自己是皇亲国戚,身份显贵,皆放纵胡为,多行不法。窦融的长子、光武皇帝的驸马窦穆,曾派自己的亲属和党羽在其封地安丰(今河南固始县东南)一带掠取勒索,并想将原六安国(今安徽六安市)的旧地占为己有。他假传阴太后的旨意,强令六安侯刘盱退黜原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永平五年(公元62年),刘盱原妻的娘家人上书告发窦穆的罪状,汉明帝获悉大怒,免掉了窦穆等人的官职。窦融去世后,明帝以窦穆不能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拥有大量财富,居住在超规格的府邸为由,命一名谒者【2】为特使监护其家,监视他们的言行举止。几年后,谒者向明帝上奏,说窦穆“父子自失势,数出怨望语”,明帝令窦穆将家属带归祖籍地——扶风平陵居住,只有窦穆的一个儿子窦勋因为是沘阳公主的女婿而准许留在京师。回到平陵的窦氏同样不得安生,史书说“(窦)穆赂遗小吏”,被郡吏捕拿,与儿子窦宣经折腾拷讯俱死在平陵监狱。而留在京师雒阳的窦勋也遭到牵连,被下狱而死在狱中。窦勋便是窦宪及汉章帝窦皇后的父亲,窦宪兄妹因而变成了孤儿。窦氏因为受到窦穆事件的牵连,家族一度中衰。
直到十多年后,汉帝国出兵北击匈奴,窦氏才得以再度翻身。匈奴,这个汉帝国曾经*可怕的劲敌,在汉帝国近两百年的反复打击下,到东汉初年已经衰落,并因单于继承等内部矛盾分裂成南北两部,南匈奴向汉朝称臣,欲借汉朝之力保全自己。光武帝统治时期,因忙于恢复社会生产和安定民心,无力经营边疆,对西北地区暂时采取羁縻政策。僻处漠北的北匈奴,则趁东汉王朝刚刚建立,无力经营边疆之时,用武力几乎控制了整个西域。匈奴实力逐渐恢复,开始频繁袭扰汉边郡,东汉北边郡县特别是河西地区惨遭匈奴骑兵铁蹄的践踏。
到汉明帝永平末年,汉帝国国势日渐强盛,明帝想效法汉武帝击匈奴、通西域,因而改过去的消极羁縻为积极经营,北击匈奴之事开始提到了议事日程。而对明帝决策影响*大的便是谒者仆射耿秉。耿秉是东汉帝国三代为将的铁血巨族耿氏子弟,是东汉开国名将、军事家,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之侄,其父亲耿国“素有筹策,数言边事,(光武)帝器之”。耿秉任郎官之时,便多次上书明帝,谈论北伐匈奴之事,并提出“以战去战”的战略思想。永平十五年(公元72年),耿秉再次上书明帝请求北击北匈奴。明帝也认为北伐时机成熟,便召开御前军事会议。因受窦穆事件影响遭受禁锢的显亲侯窦固,因为早年“随融在河西,晓知边事”,任中郎将时,与东汉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武击破烧当羌,所以也参加了此次军事会议。参与此次军事会议的还有“能说《司马兵法》,尤好将帅之略”的耿秉,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威震北方的太仆祭肜、汉伏波将军马援长子、虎贲中郎将马廖,明帝堂侄、“善论议”的下博侯刘张,名将耿弇之子好畤侯耿忠等人。
此次御前军事会议,众人一致赞同耿秉首先进攻白山,打败驻兵伊吾的匈奴南呼衍军队,夺取伊吾,击败车师,派使者联合乌孙各国,以孤立北匈奴,然后向北匈奴本土发动进攻的谋划。当年十二月,汉明帝任耿秉为驸马都尉,窦固为奉车都尉,骑都尉秦彭为耿秉的副手,耿忠为窦固的副手,全都设置从事、司马等属官,出京屯驻凉州。第二年(公元73年)二月,汉帝国发动沿边郡国兵,并联合南匈奴、卢水胡羌、乌桓、鲜卑骑兵,共四万四千人,分兵四路出击北匈奴。面对汉帝国强大的攻势,北匈奴采取躲避退让的策略,此战只有窦固和耿忠一路汉军有所收获。窦固和耿忠率领部队抵达天山地区(今新疆天山),袭击了北匈奴呼衍王所部,斩首千余级。呼衍王败逃,窦固和耿忠又追击到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夺取伊吾(今新疆哈密西北四堡),在此设置宜禾都尉,留下将士在伊吾卢城开荒屯垦。
史学家班彪的幼子班超素有大志,博览群书的他不甘于为官府抄写文书,于是投笔从戎,也随窦固出击北匈奴,在军中任假司马(代理司马)之职。班超一到军中,就显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他在率兵追击北匈奴呼衍王的战斗中斩获甚多,在进攻伊吾卢的战斗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因而深受窦固赏识,于是派他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
班超肩负着经营天山南路西域各国的重任,奔向沙漠绿洲。他首先到达了鄯善(今新疆罗布泊西南)国,班超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魄力,率领三十六名壮士月夜采用火攻的方式,袭击北匈奴使者的驻地,包括北匈奴使者在内的近四十匈奴人被杀,其余匈奴人都葬身火海。当摇摆不定的鄯善王看到北匈奴使者的首级时,不禁大惊失色,鄯善举国震恐,于是决计归顺汉帝国。北匈奴势力开始被逐出西域。
班超完成使命后率众回师。窦固上表奏明班超出使经过和所取得的成就,被明帝再次派遣出使西域。班超再次率领三十多人往西域行进,首先便成功镇抚了称雄天山南道的于阗(今新疆和田)国,西域各国大为震惊,因此全都归汉,并派出王子入雒阳为人质,西域与汉朝中断了六十五年的关系,至此才恢复。第二年,即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春,班超废以匈奴人为靠山的龟兹(今新疆库车县城东郊)国王所立的、龟兹人担任的疏勒(今新疆喀什市)国王,另立原来被龟兹军队杀掉的疏勒国王的侄儿担任疏勒国王,至此,疏勒也恢复了与汉朝的友好关系。
永平十七年十一月,窦固、耿秉、刘张率军攻降车师,汉帝国恢复了在西汉设置的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陈睦被任命为西域都护;耿秉堂兄弟司马耿恭被任命为戊校尉,统兵数百驻车师后王部金蒲城(今新疆奇台县西北);谒者关宠被任命为己校尉,统兵数百驻车师前王部柳中城(今新疆吐鲁番)。自此,西域再次纳入汉帝国的版图。窦固也因功“价位特进”,重振窦氏家族荣光,成为一代名将。
但是窦氏真正得势则是在汉章帝刘炟继位后。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八月,时年四十八岁、在位十八年的汉明帝驾崩,十九岁的刘炟继位,是为汉章帝。两年后,即建初二年(公元77年),窦宪的两个妹妹都以才色被选入宫中,建初三年,姐被立为皇后,妹被立为贵人,窦宪被拜为郎,不久迁为侍中、虎贲中郎将,其弟窦笃为黄门侍郎,“兄弟亲幸,并侍宫省,赏赐累积,宠贵日盛”【3】。窦家的势焰,不管是皇室的诸侯王、公主,还是光武帝阴皇后或明帝马皇后的兄弟子侄等皇亲国戚【4】,莫不畏惮。
得势后的窦宪为了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贪欲,仗着妹妹窦皇后的权势,无限地兼并良田土地,连汉明帝之女、汉章帝的妹妹沁水长公主的庄园也被他纳入兼并范围。窦宪强迫沁水长公主贱价将土地卖给他。依汉制,长公主位比藩王,且沁水长公主的夫婿高密侯邓乾出身于东汉*显赫的大家族——邓氏家族,是光武帝时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太傅、高密侯邓禹之孙,袭祖父爵位,也是县侯。但是他们同样畏惮窦家的势焰,不敢与其相争,只好将庄园贱卖给窦宪。有一次汉章帝的车驾经过这片庄园,指着该庄园问窦宪,窦宪心中有鬼,竟然暗中指使手下不如实回答,这在封建社会可是欺君大罪,是臣子对皇帝的*大不忠。司马光对此评论道:“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后来汉章帝得知真相,大怒,传诏窦宪,深加责备。窦宪非常害怕,还是皇后降低服饰等级以示自责(毁服深谢),一再代为求情,汉章帝才渐息盛怒,并命他把园田归还公主。这次汉章帝虽然没有处罚窦宪,但此后再不授予窦宪重权。
三公之一的太尉郑弘刚正不阿,坚守正义,不畏豪强。他见窦氏的权势日盛,担心其*终会危及朝廷社稷,故屡次上书章帝,窦宪因此对他十分憎恨。后窦宪寻机诬陷郑弘,章帝因此责问郑弘,并收回了郑弘的印信绶带。不久郑弘病逝。
章和二年(公元88年),时年三十一岁的汉章帝刘炟去世,汉和帝刘肇即位。因为汉和帝年幼不能亲政,窦太后临朝主政,窦氏开始真正掌握帝国的大权,东汉外戚势力登上历史舞台。
西汉亡于外戚,光武帝刘秀在推翻王莽政权后,重续汉室国祚,宣称汉室中兴。刘秀鉴于西汉时期权臣当政、外戚篡权的历史教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着意防范功臣、宗室诸王和外戚。他在位之时,功臣外戚大多数都以列侯奉朝请【5】,让他们享受优厚的待遇,而不参与帝国的政治和军事。为创建东汉王朝立过汗马功劳的邓禹、马成、吴汉、王梁等“云台二十八将”,外加王常、李通、窦融、卓茂等共三十二人,能够参议国家大事的仅邓禹、李通、贾复三人而已,更不要说那所谓的“三百六十五功臣”中的其余三百多人了。
然而,因为后来东汉帝国的皇帝即位时多在幼冲,所以刘秀的种种努力并不能有效地防止外戚势力的复苏。
东汉除了开国皇帝世祖光武帝刘秀和他的儿子显宗汉明帝刘庄(30岁即位),及刘庄之子肃宗汉章帝刘炟(19岁即位)外,即位时年龄*大的便是汉威宗、汉桓帝刘志,但也只不过十五岁而已。而汉殇帝刘隆即位时出生才三个月,尚且在襁褓之中。
这些“娃娃皇帝”年纪如此之小,自然没有能力管理一个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子少母壮,作为皇帝母亲的皇太后自然成了帝国实际上的元首。然而这些年轻的太后同样不懂治国之事,且在儒家礼仪和宫廷制度下,她们又很少跟自己丈夫和父兄子弟之外的男人接触,突掌帝国大权的她们,只有依靠自己娘家的父兄子弟等亲戚理政,同时借助他们的实力壮大自己在朝廷中的声势。如此一来,外戚便重返帝国的权力中心,东汉之际,外戚集团“外立者四帝,临朝者六后”(《后汉书•皇后纪》)。外戚由此掌握了帝国的实权,大权独揽的他们威加天子,百官畏惮。
东汉第三任皇帝,汉明帝(汉显宗)刘庄之子、世祖光武帝刘秀之孙,三十一岁的汉章帝(汉肃宗)刘炟死后,年仅十岁的刘肇以皇太子嗣位,是为汉和帝,嫡母窦太后临朝。
本来继承刘炟皇位的应该是汉章帝刘炟的第三子清河孝王刘庆。刘庆的母亲是宋贵人。宋贵人的八世祖是西汉的开国功臣庄武侯宋昌,父亲是宋扬,宋扬的姑姑就是汉明帝马皇后的外祖母。宋扬的两个女儿都是汉章帝的贵人。刘庆是大贵人所生,出身第二年便被立为皇太子。大贵人孝顺贤惠,马太后的饮食都是她亲力亲为,深得太后喜欢。大小宋贵人姊妹两个都有宠于皇帝,刘庆又被立为太子。作为汉章帝皇后的窦皇后虽然同样得到皇帝的宠爱,却没有为皇帝生下皇子,因此窦皇后非常嫉妒她们。于是,窦皇后便同她的母亲沘阳公主陷害宋氏:在宫外,让她的兄弟搜集宋贵人家人的过错,哪怕是很小的过失也不放过;在宫内,窦皇后命她左右的侍从女官寻找宋贵人的得失。窦皇后常常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屡屡说大小宋贵人的坏话,使她们逐渐被汉章帝疏远嫌弃。窦皇后进而又诬陷宋贵人想作蛊道求鬼神降祸于她,逼得宋贵人自杀,皇太子刘庆也受到牵连,被废为清河王。
刘庆被废之后,汉章帝立皇子刘肇为太子。刘肇也非窦皇后所生,其生母是梁贵人。梁贵人乃东汉开国功臣陵乡侯梁统之子梁竦的女儿,她自幼丧母,由伯母、光武帝之女舞阳公主养大,后与姐姐二人入宫,并为贵人。她们便是“诗鬼”李贺笔下“三皇后,七贵人,五十校尉二将军”的梁氏*早的两位贵人,二人皆受汉章帝宠爱。皇后窦氏因为无子,担心将来失宠丢掉皇后宝座,便想方设法征得汉章帝同意,抱养了小梁贵人之子刘肇。窦氏又担心在汉章帝驾崩,刘肇称帝后大权被梁家夺取,便在“建初八年,乃作飞书以陷竦,贵人姊妹以忧卒”(《后汉书•皇后纪》记载)。想当年,窦融和梁统同在河西集团,窦梁两家为世交。但在权力面前,这些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窦氏先陷害梁竦,将他害死,大小梁贵人也死于宫中。窦家严密封锁消息,致使汉和帝刘肇一直到窦太后死后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汉和帝即位,窦太后临朝执政,她的兄弟窦宪担任掌侍天子左右、“赞导众事,顾问应对”的侍中,入宫则执掌帝国各种军国机密,出宫到朝便代表太后宣读太后的各项命令,成为帝国实际的*高决策人之一;窦宪的弟弟窦笃被任命为虎贲中郎将,统领宫中宿卫虎贲郎;窦笃的弟弟窦景、窦瓌担任中常侍,“掌侍(天子)左右,从入内宫,赞导内众事,顾问应对给事”。窦氏兄弟并居机要,掌控帝国实权。
窦氏突掌帝国大权,在朝中元老大臣眼里却并没有威信,只不过把他们看作一群不学无术、依靠裙带关系而登高位的人罢了。为了使百官听从窦氏号令,窦宪与窦太后任命三朝老臣邓彪担任上公太傅,录尚书事,赐爵关内侯,诏命朝中“百官总己以听”。邓彪为官清正,汉明帝即位后便任命他为太傅,录尚书事,赐爵关内侯,五迁桂阳太守,征入为太仆,迁大司农,进司空。汉章帝时为相,任太尉。邓彪仁义谦让,性情随和,虽身居高位,处处注意修养身心,对朝纲国事却不能有所匡正。窦宪兄妹找来邓彪这个资格很老、地位颇高而遇事又唯唯诺诺的元老大臣担任名义上的百官首领,凡窦宪有想做的事,便先让邓彪上奏天子,窦宪再入宫假作解释,因而邓彪所奏之事朝廷无不准允。
窦宪本是一个挥霍自恣的纨绔子弟,性情果断、急躁、且颇为暴戻,睚眦之怨莫不报复。窦氏执掌帝国大权之后,便肆意打击过去跟窦氏有怨的人。汉明帝永平年间,担任谒者参与审理窦宪之父窦勋一案的韩纡,曾对窦宪的父亲审讯拷问,窦宪当权后,便派他的门客杀了韩纡之子,用其头颅在窦勋坟头祭奠。
气焰嚣张的窦宪不仅擅杀朝廷官吏,就连宗室诸侯都敢杀害。汉章帝驾崩之后,帝室宗亲都来京吊唁国忧,其中就有汉光武帝刘秀同母兄齐武王刘縯的曾孙、齐殇王刘石之子都乡侯刘畅。刘畅虽然只是皇室疏宗,但却被窦太后连连召见,俨然已是太后的新宠。想独揽大权的窦宪担心刘畅受到太后的赏识,分了自己的权力,竟然派门客于宫门,把在禁卫军保护下的刘畅杀害了,并把刺杀皇室宗亲、封国藩臣的大罪嫁祸给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还煞有其事地命令侍御史与青州刺史将刘刚逮捕入狱,严刑拷问,打算屈打成招,坐实刘刚的罪名。
刘畅在先帝刚刚驾崩、新帝继位之初被杀害于宫门,无疑具有很大的政治敏感性。窦太后大怒之下,严令彻查此事,中间虽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但在不惧权贵的尚书何敞等一批正直官吏的不懈追查下,此事被查清真相。窦太后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窦宪谋杀皇族,犯下的可是死罪。但是因为手足情深,再加上唇亡齿寒的利害关系,窦太后将窦宪禁闭于内宫,名为囚禁,实为保护。
窦宪杀害皇室宗亲,朝野间对执掌朝政的窦太后的舆论压力无疑是巨大的。窦宪杀害皇族,证据确凿,惧怕获罪的他上书请求带兵征讨北匈奴以将功赎罪。
临朝理政的窦太后虽然是一介女流,却雄心勃勃。就在前不久,南匈奴单于屯屠何上书朝廷,请求趁着北匈奴连岁天灾、内乱分裂之际,派出军队进行讨伐,打败北匈奴,让南北匈奴统一成为整体,使汉朝永无北方之忧。并提出了具体作战方略。
北匈奴在汉明帝时的天山之战中惨败,汉军控制了伊吾、车师,招降了西域诸国,恢复了西汉设置的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窦固、耿秉因奉诏班师,只留下西域都护陈睦、戊校尉耿恭、己校尉关宠镇守西域。不肯就此罢休的北匈奴趁机对屯驻车师的汉军发起反攻,汉朝与北匈奴开始在天山地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首先,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兵袭击车师,汉西域戊校尉耿恭派去救援的三百汉军在途中遭遇匈奴骑兵,汉军全军覆灭,车师后王部被北匈奴攻破,车师后王安得被杀。匈奴骑兵然后挥师围攻耿恭的驻地金蒲城,被耿恭击败。
与此同时,西域的龟兹、焉耆两国响应北匈奴,发兵进攻西域都护府的驻地,西域都护陈睦被杀;在车师前王部柳中城屯田的汉西域己校尉关宠遭到北匈奴围攻。因汉明帝新丧,汉军救兵迟迟未发,车师再次叛汉,移师疏勒城的耿恭遭到了车师与北匈奴联军的围攻。耿恭坚守数月,在此天寒地冻的季节,汉军粮草食尽,士卒仅剩数十人的时候,汉军“煮铠弩食其筋革”,誓与疏勒共存亡。北匈奴单于以“封王,嫁公主”诱降耿恭,处于绝境之中的耿恭引诱匈奴使者上城,亲手击杀了匈奴劝降使者,以示誓死不降。耿恭和几十个饱受冻馁之苦的弟兄们,凭着为国尽忠的一腔热血,使疏勒城成了匈奴人不可逾越的屏障。
北匈奴单于大怒,增兵攻城。在此天山汉军岌岌可危之时,登帝位不久的汉章帝派酒泉太守秦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征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郡兵及鄯善的军队,共七千余人,发兵车师救援耿恭。建初元年(公元76年)正月,东汉的援兵在西域己校尉驻地柳中城集结,在交河城(今新疆吐鲁番)大破北匈奴、车师联军,北匈奴军惊恐逃遁,车师再次降汉。秦彭遣军与耿恭会合时,此时耿恭所部只剩下饥困交加的二十六人了。
汉帝国因为北征北匈奴,重新经营西域三十六国,耗费巨大。加上中原遭遇大旱,且流行牛瘟,经济和生产力大受影响,国力已显疲态。汉章帝采纳校书郎杨终的建议,下诏召回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一年以后(建初二年、公元76年)的三月,汉又撤回宜禾都尉在伊吾卢的驻兵,只留下班超在西域孤军奋战。汉与北匈奴对天山地区争夺权的斗争,以东汉的主动撤军而告一段落,北匈奴卷土重来,再次占领车师等国。
北匈奴虽然重新占领了天山地区,但也因为与汉朝的多次用兵损失惨重,加上班超经略西域,沉重地打击了北匈奴,其实力大为削弱,北匈奴自此衰颓。
志在统一匈奴的南匈奴单于多次进攻北匈奴,北匈奴开始分裂,并有部落入塞降汉,北匈奴单于庭不得不远迁到安侯河(今蒙古国鄂尔浑河)以西。到汉和帝即位的时候,北匈奴已经遭受了多年的旱蝗等自然灾害,饥荒惨重,人民流亡,并引发内乱,每年都有数千人向南匈奴投降。南匈奴单于屯屠何便请求汉朝趁着北匈奴内乱分裂之际,派出军队进行讨伐,打败北匈奴,说这样可让南北匈奴统一成为整体,使汉朝永无北方之忧。
临朝理政的窦太后雄心勃勃,也欲趁北匈奴衰弱之际,一举扫灭北匈奴,再展汉武雄风。
这时的汉帝国国力强盛,而北匈奴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此时北征,胜利是十拿九稳的。但对朝廷来说,目前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赢,而是有没有必要去打。对于朝廷出兵讨伐匈奴,朝廷的三公及九卿等高官都不赞同,纷纷上书劝阻,认为匈奴并未侵犯汉朝边塞,而如今朝廷却要无缘无故地劳师远征,这种消耗国家财力,以博取万里以外的功勋的做法“非社稷之计”。因此,窦太后传诏名将耿秉征求意见。耿秉赞同出兵北征北匈奴,说“从前武帝耗尽天下之力,想使匈奴臣服,但时机未到,便没有成功。今‘北虏分争,以夷伐夷’,是‘国家之利’”,并表示自己身受皇恩,应该随军出征为国效命。
耿秉之议深受窦太后赞赏,却遭到了尚书宋意的反对。宋意主张“夷虏相攻”的策略,主张让南、北匈奴、鲜卑、乌桓等相互牵制,汉朝廷坐收渔翁之利。他说“匈奴人轻视礼仪,没有君臣上下之分。‘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从汉朝建立以来,讨伐他们的次数已经很频繁了,但却得不偿失。亲身经历过战乱的光武皇帝,无比英明,趁匈奴人前来归降的机会,对他们采取了笼络豢养的政策,于是边疆人民得以休养生息已有四十余年了。现在鲜卑顺服汉朝,斩杀及俘虏北匈奴数万人,汉朝坐观成败,安享其成,又不会加重百姓负担,这是自汉朝建立以来*伟大的一项功业。”宋意指出,鲜卑之所以攻击北匈奴,一是为了借发动战争之机掠夺财物;再就是借战功贪求朝廷的重赏。如果允许南匈奴统一北匈奴,那就不得不限制鲜卑的行动。鲜卑外不能实现抢掠的愿望,内不能因功而得到赏赐,以其豺狼般的贪婪,必将成为边疆的祸患。现在北匈奴已经向西逃遁,请求与汉朝通好,应当趁他们归顺的机会,使之成为外藩。
心怀大志的窦太后决定先按照耿秉的建议,派大军北征摧毁北匈奴的势力,然后再扶植北匈奴傀儡单于,保持南、北匈奴相互牵制的态势,以利于对其分而治之,使汉朝自此控制匈奴,一举消除来自北方草原的威胁,留名青史。同时,作为窦宪的妹妹,窦太后有着要让窦宪在疆场上建立功勋,使其以功赎罪的私心,希望利用这次军事胜利挽救兄长的性命,利用战功掩盖丑闻,挽回整个家族在朝野的声誉。故而三公九卿等朝中重臣反对出兵的奏书接连呈上之后,都被搁置不理。太尉宋由因而感到恐惧,便不敢再在奏章上署名,九卿也逐渐自动停止劝谏。司徒袁安、司空任隗坚定不移严守正道,先后上书约达十次,甚至脱去官帽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众人都认为他们的行为危险,但袁、任二人却神情镇定,举止如常。侍御史鲁恭、尚书令韩棱、骑都尉朱晖、京兆人议郎乐恢不惧强权,也都上书劝谏,但窦太后都不予理睬。
为了维护窦氏家族的声名和利益,窦太后利用摄政太后的权力力排众议,于章和二年(公元88年)十月十七日下诏,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担任北征大军统帅。东汉的车骑将军,位列九卿,朝会中的班次仅次三公,并且在朝会中有自己的专席,类似尚书令、御史中丞、司隶校尉的三独坐。窦宪被窦太后任命为车骑将军,并下诏将车骑将军地位提升到司空之后,等同三公,高于九卿。按制,车骑以下的将军本为银印青绶,窦太后授予窦宪金印紫绶,特别准许他按照司空的规格配置属官。自此,东汉的车骑将军金印紫绶,地位得到提升。窦宪的副手,朝廷任命的是执金吾耿秉。于是,朝廷下令征调宿卫京师的精锐部队北军五校尉营和黎阳营、雍营等精锐部队,征发缘边十二郡【6】的骑兵,以及南匈奴、鲜卑、乌桓、羌人等少数民族部队,随窦宪、耿秉出塞讨伐北匈奴。
在封建社会,宅第是身份的象征,为了体现皇家对窦氏的恩宠和信赖,在窦宪大军北征之时,窦太后下诏命令使者役使百姓,为窦宪的弟弟窦笃、窦景兴建宅第。当时正值盛春时节,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一年耕作之时。因此,侍御史何敞上书说道:“朝廷在盛春时节大规模地征发兵役,百姓人人心怀不满。现在又要为卫尉窦笃、奉车都尉窦景滥修宅第,他们的屋舍都占满了街巷。窦笃、窦景都是陛下的亲近贵臣,本应成为百官的表率。现在远征大军已经上路,朝廷为此焦灼不安,百姓愁苦万分,国家财政空虚,而此时骤然兴建巨宅,崇饰玩好,这不是发扬恩德、使后世永远仿效的做法。应当暂且停工,专心考虑北方边疆的战事,体恤人民的困难。”奏书呈上去后,同样未被理睬。
尚书仆射郅寿也趁着上朝的机会,就讨伐匈奴和大肆兴建宅第之事抨击窦宪等人,厉声正色。早在此之前,窦宪有私事派他的门生带信请托郅寿,郅寿立即将该人送到诏狱,不给窦宪一点面子。他还屡次上书,指出窦宪的骄横,引用王莽的事例来告诫朝廷。窦宪因此非常憎恨他。如今他又来抨击窦宪等人,窦宪便反诬郅寿私买公田,诽谤朝廷。郅寿因此被交付官吏审讯,当处斩刑。侍御史何敞上书据理力争,并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郅寿无罪,郅寿才被免除一死,但仍将其流放距离京城有九千二百里之遥的交州合浦郡(今广西合浦县东北)。悲愤不已的郅寿明知回天无力,也知道自己虽被流放也免不了遭窦宪的暗算。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郅寿*终选择了自杀,一代忠臣就这样淹没在东汉动荡的岁月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家人辗转千里,*终回到自己的故乡豫州汝南郡西平县。
窦宪领军北征,到永元元年(公元89年)六月前,大军已经到达朔方郡(今内蒙古杭锦旗北)。六月,窦宪、耿秉率骑兵八千,会同南匈奴左谷蠡王【7】师子所率一万余精锐骑兵从贯通阴山南北的交通要冲、朔方郡鸡鹿塞【8】出兵;南匈奴单于屯屠何率一万余南匈奴骑兵从满夷谷出发;云台二十八将之一、高密侯邓禹少子度辽将军邓鸿率缘边义从及羌胡骑兵八千人从稒阳塞(今内蒙古固阳附近)发兵。三路大军四万六千人挥师北进,预定在涿邪山(今蒙古国满达勒戈壁附近)会师,然后合兵进击北匈奴兵。
大军出塞之后,窦宪获悉北匈奴单于屯驻在稽落山(古山名,在今蒙古国西南部),便分别派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率领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右呼衍王须訾等部一万余精锐骑兵为前锋向稽落山进军,窦宪、耿秉亲率大军在后。汉军前锋到达稽落山后,与北匈奴主力部队展开激战,大败北匈奴军,北匈奴单于逃走。汉军追击匈奴各部到达私渠比鞮海边(今蒙古国杭爱山南的乌布苏泊湖),斩杀一万三千人,捉到很多俘虏及各类牲畜共百万余头,北匈奴温犊须、日逐、温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二十余万人先后降汉,窦宪、耿秉北出边塞三千多里,登上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命中护军、东汉时著名的古文经学家、中国古代著名的历史学家、《汉书》的作者班固刻石记功【9】,写下汉军的威德而返军。
在漠北时,南匈奴单于送给窦宪一只叫“仲山甫鼎”的古鼎,其鼎能容五斗,窦宪把此鼎献给了朝廷。
经过稽落山和私渠比鞮海边两场战役,汉军大破敌北匈奴,北匈奴单于率领残部远逃。大获全胜的窦宪班师回朝,驻兵并州边郡五原郡(今内蒙古包头市)。按照朝廷定下的方针,窦宪派手下司马吴汜、梁讽为使,带上金帛财物追寻北匈奴单于,前去招降他,并派大军紧随吴、梁二人之后,以威慑匈奴和保护使者的安全。
当时正值北匈奴内部大乱,吴汜、梁讽所到之处,宣扬汉帝国国威,遭遇大败的匈奴各部前后有万余人归降汉朝。吴、梁一行继续北寻,在西海(今蒙古国杜格尔湖)之畔才追上北匈奴单于。吴汜、梁讽二人向他宣布了汉帝国的国威和信誉,劝说他仿效当年呼韩邪单于归汉的先例,做汉朝的藩属,以求保国安人,并以皇帝的名义对他进行赏赐。面临灭国的北匈奴单于见只要依附汉朝便可以保国安民,自然喜出望外,连忙叩首表示接受,率领部众同梁讽一道南归。
一行抵达私渠比鞮海时,北匈奴单于听说汉军已经撤回塞内,便派他的弟弟右温禺鞮王为人质,让他带着贡物随梁讽去雒阳朝见汉天子。窦宪见北匈奴单于没有亲往雒阳,认为他尚乏诚意,便奏请朝廷遣归右温禺鞮王,准备再次出征一举灭了北匈奴。
为了褒奖窦宪等人的战功,窦太后于永元元年九月,派遣中郎将带着朝廷的文书到达长城北面的五原郡(今内蒙古包头市),任命窦宪为大将军,封为武阳侯,食邑二万户;窦笃封为郾侯、窦景封为汝阳侯、窦瓌封为夏阳侯,各食邑六千户。窦宪作出谦逊的姿态,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封爵,窦太后下诏准许。依照旧例,大将军的地位原在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之下,属官按照三公之首的太尉配置。太后为了提高哥哥的地位,下诏规定大将军的地位在太傅之下,三公之上;三公属官长史、司马官秩为一千石,而大将军府的长史、司马的品秩则提升为中二千石,大将军府从事中郎二人六百石,以下各级均有增加。窦宪自此权位冠于朝廷,成了朝廷真正执掌实权的人物。
北征大军回到雒阳之时,朝廷“于是大开仓府,劳赐士吏”,凡是他统领的二千石官员的子弟,全部被任命为宿卫太子宫的太子舍人。窦宪的三个弟弟也随之官升要职,窦笃由虎贲中郎将升为九卿之一的卫尉,“掌宫门卫士,宫中徼循事”,统辖下的南、北宫卫士令、左右都侯和七宫门司马共属吏兵士近三千五百人;窦笃的弟弟窦景、窦瓌升任随侍在皇帝左右的顾问官——侍中,并分别兼任奉车、驸马都尉。
打算灭了北匈奴的大将军窦宪在永元二年(公元90年)五月,派副校尉阎砻率领二千多骑兵袭击北匈奴在伊吾(伊吾卢的简称,今新疆哈密)的守军,汉军重新占据此地。西域车师等国大惊,车师前国和车师后国都派王子入侍汉庭作为人质。
永元二年六月,窦太后在此以天子的名义下诏,封窦宪为冠军侯,食邑二万户;封窦笃为郾侯、窦景为汝阳侯、窦瓌为夏阳侯,三人各食邑六千户。窦笃、窦景、窦瓌兄弟都接受封爵,只有窦宪仍不受封,并于七月率领军队出镇凉州,以侍中邓叠为征西将军担任自己的副手。
迫于汉军军威的北匈奴单于,因为汉王朝遣还了他的弟弟右温禺鞮王,又派车谐储王等人在居延塞(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上表,请求向汉称臣入京朝见天子,但要求汉朝派一位高官为使臣前往接洽。窦宪便上表朝廷,派大将军的中护军班固以中郎将的身份和司马梁讽前往迎接北匈奴使者。
就在这时,南匈奴单于再度上书请求出兵消灭北匈奴王庭,得到朝廷准许,窦宪便派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等人率领左右两部八千匈奴骑兵出鸡鹿塞,由中郎将耿谭派遣的从事充当监军,发兵袭击北匈奴单于。大军抵达涿邪山后,便留下辎重,分兵二路,各引轻兵袭击北单于庭。左部北过西海至河云(今蒙古国吉尔吉斯湖西南)北,右部从匈奴河(今蒙古国拜达里格河)北上,西绕天山(今蒙古国杭爱山东脉),南度甘微河(今蒙古国扎布汗河),两军在河云北会合,趁夜包围了北单于庭。北单于大惊,率千余精兵仓促应敌,北匈奴军大败,单于受伤仅得活命。南匈奴俘虏了北匈奴王后及其子女五人,斩首八千人,生擒数千人。此时,南匈奴的势力日益强盛,拥有人口三万四千户,兵员达五万人。
班固、梁讽被窦宪派出塞外迎接北匈奴使者,正碰上北匈奴单于又被南匈奴打败,北匈奴单于逃走,班固一行人一直到达私渠比鞮海边也没有见到北单于,只好返回塞内。北匈奴屡遭打击,势力已经非常微弱,窦宪便想趁机将其彻底消灭,于是在永元三年(公元91年)二月,他派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率兵从居延塞出发,把北匈奴单于包围在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北匈奴大败,北单于之母阏氏被汉军俘虏了,名王以下五千余人被斩杀,北单于率残部西逃,耿夔等人领兵出边塞追击五千余里,未发现北单于去向,因此率兵返回。窦宪此次远击,其距离之远,是自汉朝对匈奴用兵以来未曾到达过的。
窦宪四次发兵平定北匈奴后,“威名益盛”,经过两年的经营,已经组建了一套自己的文武班底,“以耿夔、任尚等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皆置幕府,以典文章”。窦宪以大将军掌握着帝国的实际权力。
这时的窦氏已经权倾天下,但窦太后还将自己的大弟弟窦笃晋升为特进秩位如同三公一样,可以推举官吏,享受三公礼仪;她的二弟窦景晋升为执金吾,掌禁卫。三弟窦瓌担任九卿之一的光禄勋,掌握着宫廷宿卫军的主力,直接侍卫皇帝和保卫皇帝安全。窦氏势力遍布整个朝廷;“刺史守令,多出其门”,地方大权也在窦氏的掌控之中。窦氏所举荐任命的州刺史、郡太守和诸县县令,仗着窦氏的淫威,到任后疯狂搜刮当地的官吏百姓,明目张胆地干着贪污贿赂的勾当。地方官员乃至朝中众臣迫于窦氏淫威,没有人敢加以指责。只有司徒袁安和司空任隗二人上奏,弹劾了一批窦氏举荐任命的二千石官员,因为证据确凿,他们都受到朝廷处罚,连同受牵连者,被贬官或免职的达四十余人。窦家兄弟对此十分怨恨,但由于袁安、任隗二人一向行为高尚,在官场和士林声望很高,因此窦氏没有加害于他们。而尚书仆射郅寿和乐恢却没那没好运了,他们因为“并以忤意,相继(被迫)自杀,由是朝臣震慑,望风承旨”。
窦氏兄弟掌控着国柄,所受朝廷赏赐,使得政府“仓帑为虚”【10】,但他们依然大兴土木,史书说“四家竞修第宅,穷极工匠”。窦氏兄弟中,除了驸马都尉窦瓌便喜好儒家经书,向来约束节制而修身自好外,其他都骄横放纵,而以执金吾窦景尤为突出。他的奴仆和部下骑士依仗窦氏淫威,抢夺人民的财物,非法夺取罪犯,并奸淫掳掠妇女。使得商人们不敢出门经商,如同躲避敌寇,窦景还擅自征发边疆各郡骑兵部队的精锐,为己所用,政府各级执法部门及帝国的各级官员迫于窦氏权势几乎无人敢举报【11】。但有一人例外,他便是司徒袁安。
袁安,字邵公,汝南汝阳(今河南商水西南)人。据《后汉书》李贤注引晋周斐《汝南先贤传》记载,袁安还没做官的时候,他客居雒阳【12】便有贤名。一年冬天天降大雪,地上积雪达一丈有余,洛阳县令冒雪访查灾情,老百姓都铲除门前积雪外出乞食,然而到袁安家门前时,却发现积雪堵住了进出宅第的道路。雒阳令认为这家人肯定被大雪困住饿死在家,便命人铲除积雪进到袁安家中,见袁安僵卧在床,仔细一看尚未死去,便问袁安为何不出去乞食。袁安说:“大雪灾年有谁有好日子过?大家都饿着肚子,我怎么能去连累他们,分他们的食物呢?”雒阳令佩服他的贤德,举他为孝廉。这就是成语“袁安困雪”的来历。
光武帝刘秀第六子楚王刘英少好游侠,交通宾客。汉明帝时他借信仰刚刚传到东汉的佛教为名,结交了一些方士(笔者没有研究过这时的佛教与方士是何种关系),作金龟玉鹤、刻文字为符瑞,因而被人告发为谋逆。楚王刘英因此被汉明帝刘庄废徙丹阳泾县,刘英到丹阳便自杀了。明帝大兴“楚狱”,派人查办与刘英有往来的人。刘英曾把全国知名人士编在一本册子里,官府搜到这本册子,按照名册逮捕了数千人。在大兴“楚狱”之时袁安由任城县令出任楚郡太守,他到达治所后不入官府,而是先去审理楚王刘英一案,冒着担罪的危险把凡是没有确凿证据的人士上报后予以释放,并把情况一一向明帝奏明。明帝也由此已经知道“楚狱”牵连了很多无辜的人,便下诏释放关在狱中的四百余户。袁安于楚狱一案扫冤辩屈,挽救了许多无辜的生命,一举奠定了汝南袁氏在官场和士林中的名望。袁安为人刚直正派,所以朝廷非常倚重他,汉章帝元和三年(公元86年),时任太仆的袁安被任命为司空,章和元年(公元87年)被任命为司徒。袁安是汝南袁氏**个担任三公职位的人,后来他的儿子袁敞、孙子袁汤、曾孙袁逢(袁绍、袁术的父亲)、袁隗五人历任三公,被后世称为“四世三公”(《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记载为四世五公,意思是袁氏四代人有五人历任三公职位。袁绍也在汉献帝时担任过大将军,东汉自汉和帝时窦宪出任大将军始,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
袁安见窦家骄傲放纵,窦景私调边兵,便上奏弹劾窦景:“擅发边民,惊惑吏民;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辄承景檄,当伏显诛。”他还上书道:“司隶校尉、河南尹阿谀攀附贵戚(这个贵戚指的是窦氏),不举报弹劾他们的不法,请免官案罪(治罪)。”
窦太后收到奏章后,下诏免除了窦景执金吾的官职,却升高他的官秩为“特进”。“窦氏父子兄弟并居列位,充满朝廷”,大多是二千石的高官。窦宪的叔父窦霸任城门校尉,窦霸的弟弟窦褒任将作大匠,窦褒的弟弟窦嘉任少府,其他堂兄弟亲族之中担任侍中、将军、大夫、郎吏的还有十余人。
尚书何敞看到窦氏兄弟骄横放纵,因此上密奏希望抑制窦氏家族的权力,窦宪便奏请太后,把何敞赶出雒阳,担任济南王的太傅。当时的济南王刘康是光武帝的儿子,地位非常尊崇,为人又骄横,窦宪希望借刘康压制何敞。何敞到任之后,凡刘康有所过错,何敞都是直言劝谏,刘康因为敬重何敞,因而二人并没有发生冲突。
永元三年十月,和帝将临幸西京长安,下诏领兵镇守凉州的窦宪到长安会面。窦宪到达时,尚书下面有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中,有人提出要向窦宪伏身口称“万岁”进行叩拜。尚书韩棱正色说道:“夫上交不谄,下交不渎;礼无人臣称万岁之制!”因此方才作罢。
当初匈奴北单于败逃,他的弟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为单于,部众仅数千人,遣使求降。窦宪建议按照对待南匈奴单于的先例,派使者将於除鞬立为单于,设置中郎将领护,此事交付朝中公卿商议。
对于窦宪提出将於除鞬立为北匈奴单于,设置中郎将领护的建议,太尉宋由等人表示赞同。但是袁安、任隗二人却上奏表示反对。袁安与任隗上奏说:“光武帝招守南匈奴,并不是让他永远安居内地,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其目的是让他们去抵抗北匈奴,使国家免受战争之苦。如今北方已经安定,应该让南单于回到北边去,一起领导投降的群众,不必再立阿佟来增加国家的负担。”南单于屯屠何自其父醢落尸逐鞮单于比举众归附汉朝以来,已经有四十余年了,朝廷不宜“失信于所养(南单于),而立对国家没有任何贡献的新降为北单于,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袁安认为,这次汉兵出塞,之所以能一举成功,首先是因为国家利用南北匈奴互攻,又利用鲜卑及归附汉朝的乌桓等攻北匈奴,所以才取得胜利。“凡人之情,咸畏仇雠,今立(北单于)其弟,则(鲜卑、乌桓)二虏怀怨”,况且如果立北单于,而“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今朔漠已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无缘更立于除以增国费”。
窦宪见袁安反对,便诋毁袁安,并用光武帝诛杀韩歆、戴涉的旧事进行威胁,但袁安并不为之不动摇。在袁安府中供职的庐江人周荣文采出众,袁安弹劾窦景和反对封立北匈奴单于等事所上的奏章都由周荣起草。窦家的门客、太尉掾徐齮对他深为痛恨,他威胁周荣说道:“您做袁公的心腹谋士,排斥弹劾窦家,窦家的壮士、刺客遍布京城,请好生防备吧!”周荣并不惧怕,他大义凛然地说:“我周荣,江淮孤生,得备宰士,纵为窦氏所害,诚所甘心!”于是他告诫妻子:“如果我突然遭遇飞来横祸,不要收殓安葬,我希望借此区区遗躯使朝廷省悟。”
东汉时期,鲜卑屡次侵扰边境。北匈奴破灭后,朝廷本应听从袁安等人的公议,允许南匈奴出塞,统治匈奴故地,汉朝与南匈奴协力抵御崛起的鲜卑。如果这样,鲜卑的力量可以得到制约。但是朝廷的公议并没有改变窦宪的想法,和帝*终听从了窦宪的建议,立於除鞬为北匈奴单于,照南匈奴先例,每年给大量财物。
这时的窦氏外戚,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州郡各要害部门都安置着自己的亲族党羽,可以说整个国家都在窦氏的掌控之中,窦氏愈加跋扈恣肆,已经不把汉天子放在眼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渐渐长大,窦氏的权势和皇权必然发生冲突。为了继续掌控权力,窦氏打算发动政变重立天子。窦宪的女婿射声校尉郭举的父亲长乐少府郭璜与穰侯邓叠都是窦宪的亲信,郭举与邓叠的母亲元都可随时出入宫中。郭璜与郭举、邓叠、邓叠的弟弟步兵校尉邓磊及其母亲元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为所欲为。而窦宪的女婿郭举更是被太后宠信,于是他们共同图谋杀害和帝,另立新君。
郭举等人的阴谋被十五岁的和帝暗中得知。因为窦宪兄弟专权,和帝与内外大臣无法接近,所接近的不过是宦官而已。宦官中的中常侍钩盾令【13】郑众谨慎、机敏、有心计、不趋附窦氏家族,于是和帝就与郑众定计诛杀窦宪。
当时窦宪领兵镇守凉州,如果采取行动,怕窦宪兴兵作乱,所以和帝一直忍耐着。永元四年(公元92年)四月中旬时,窦宪与邓叠返回雒阳,皇帝准备动手了。皇帝准备诛杀窦宪,想参考《汉书•外戚传》的先例,但是又惧怕此事被左右侍从知道,不敢派他们去找书。当时和帝与同父异母兄长河清王刘庆【14】关系不错,刘庆常常宿在宫中,于是和帝便命刘庆从章帝长子、和帝与刘庆的长兄千乘王刘伉处求得史书,夜间,刘庆独自携书进宫。和帝又命刘庆传话郑众,让他查找皇帝诛杀舅父的先例。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窦宪回京。永元四年(公元92年)四月二十三日窦宪回京,为了迷惑窦宪,汉和帝派遣大鸿胪卿拿着天子的手令代表皇帝到郊外欢迎窦宪,并对各级将士进行慰问奖赏。窦宪进城不久,和帝驾临北宫,发布诏书,命执金吾(这时的执金吾已经不是窦景了)、五校尉【15】领兵屯卫南、北宫,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城。随即下诏令逮捕郭璜、郭举、邓叠、邓磊等人,把他们全部押送监狱处死,并将他们的家属发配到离雒阳有万里之遥的南方沿海交州刺史部合浦郡。又派谒者仆射收回窦宪的大将军印信、绶带,革除官职,改封为冠军侯。汉以孝立国,和帝因为太后的缘故,不愿公开诛杀窦宪兄弟,命他们全部离开雒阳,前往各自的封国,但却派了严厉干练的封国相进行监督。窦宪、窦笃、窦景到达封国后,地方官吏都先后逼迫其自杀,窦氏一族,只有夏阳侯窦瓌“每存忠善……常有尽节之心,检敕宾客,未尝犯法”【16】,因此暂时得以保全。后来借贷钱物给穷人,被判笼络民众之罪,被徙为罗侯,迁到今湖南湘阴一带,并剥夺其统领臣民的权力,不准他参加政治活动。
窦氏外戚势力被天子铲除,正等待中郎将任尚护送他返回漠北的新立北匈奴单于於除鞬,原本把窦宪和耿秉当成靠山,耿秉已经去世,窦宪被逼自杀,於除鞬大惊,恐遭不测的他在永元五年(公元93年)九月,擅自率众叛汉北返,和帝派遣将兵长史王辅率领千余骑兵与任尚一起追赶於除鞬,用计策将他诱返,然后发动突然袭击,於除鞬被杀,北匈奴由此灭亡。北匈奴漠北广大的土地及北匈奴残余部众后来都被鲜卑夺去,鲜卑又成为北方的一个强敌,东汉后来的边境之害,比之西汉前期更严重。
窦氏倒台,作为窦宪同党,太尉宋由受到牵连,*后落个自杀的下场。而曾在窦宪军中任职,为窦宪写文章的班固,因为他的奴仆早年辱骂过雒阳县令种兢,窦氏被诛后,种兢借逮捕刑讯窦氏宾客之机逮捕了班固,以报当年被辱之仇。时年六十一岁高龄(古代人平均寿命低于现代人)的班固因此死于雒阳狱中。班固曾编著《汉书》,当时尚未完稿。后来和帝下诏,命班固的妹妹、曹寿的妻子班昭继续撰写,完成此书,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完整的《汉书》。
称制临朝四年的窦太后也随着窦氏的失败而丧失权力,和帝亲政,到永元九年(公元97年),皇太后窦氏驾崩。舞阴长公主之子梁扈派堂兄梁禅(《后汉书》作梁檀,应该是梁恭之子)上书三府(指太尉、司徒、司空三公),提出:“汉朝旧制,一向尊崇皇帝生母。然而梁贵人亲自诞育皇上,却没有尊号,请求得到申理讨论。”太尉张酺向和帝上奏此事,皇帝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帝因此伤感哀痛良久,问张酺应该如何处理,张酺建议为梁贵人追加尊号,并查找各位舅父,给予他们应有的名分。和帝听从了他的建议。适逢梁贵人的姐姐、南阳人樊调的妻子梁嫕上书自诉道:“我的父亲梁竦屈死在牢狱之中,尸骨不得掩埋;母亲年过七十,同弟弟梁棠等在极远的边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请求准许安葬父亲的朽骨,让我的母亲和弟弟返回故郡。”和帝召见梁嫕,这才知道生母梁贵人枉死的惨状。于是下诏将外祖母和舅舅等召回京城,梁棠兄弟从被发配充军的交州刺史部九真郡返回,路过长沙郡时,得知窦瓌未死,便跑去挟仇逼窦瓌自杀。至此,依靠窦太后临朝理政,利用裙带关系进入帝国权力中枢而控制帝国政权的窦氏四兄弟全部殄灭。
作为外戚的窦宪,虽然依仗权势擅权跋扈,做出了许多无法无天的事情,但他平定北匈奴,勒石燕然,在中国军事史上也是一次非凡的壮举,为汉朝立下了不小功勋,是汉朝一代名将。然而因为贪恋权柄,*后几致灭族,每想至此,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郑众因为诛灭窦氏势力立有大功,被升为大长秋【17】。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汉和帝又封他为鄛乡侯,并且世袭罔替。到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年)时,国家出现自然灾害和一些当时人看来不寻常的天文现象。这些现代人认为很正常的事情,在当时却是不得了的大事,被认为是上天对皇帝处理政务产生的过失或失德的示警。加上地方上发生反抗朝廷的事情,三公中的太尉、司空被免去职位,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造纸术的发明人)等宦官借机干预朝政。宦官势力疯狂增长,开始了与外戚、士大夫势力的权力争夺战,中国开始进入了历史上**个宦官乱政的时代。
注:
【1】《后汉书•窦融列传》记载。
【2】《后汉书•窦融列传》记载。谒者,官名,始置于春秋战国,秦汉沿置。汉制,郎中令和少府属官有谒者或谒者令。另外,谒者也是特使的别称。
【3】《后汉书•窦融列传》记载。
【4】阴皇后,名丽华,刘庄即位,尊为太后;马皇后指的是光武帝之子明帝的皇后,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女,章帝刘炟即位,被尊为太后。
【5】古称春季的朝见为“朝”,秋季的朝见为“请”。奉朝请者,即辞去一切实际职务,留着空衔,在京师参加朝会和朝廷举行的种种仪式,称为奉朝请。是朝廷给予闲散大官的优惠待遇。
【6】缘边十二郡,指的是上郡、西河、五原、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代郡、上谷、渔阳、安定和北地十二郡。
【7】谷蠡王,匈奴贵族封号,有左、右谷蠡王。起初,匈奴单于的子弟被明确分为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四大国、四等王,号称四角。“其左贤王*贵,唯太子得居之”,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所以“左贤王即是单于储副”,其部属及王庭居匈奴左地;右贤王部属及王庭据匈奴右地;左右谷蠡王均由单于子弟充任,部属及其王庭不同时期多有变化。呼韩邪单于时期,在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之下,增设左右日逐王、左右温禺鞮王、左右渐将王六人,称之为“六角”。
【8】鸡鹿塞,古塞名,在今内蒙古磴口西北哈隆格乃峡谷口。
【9】其铭全文为: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惟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日,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埽,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单,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上德。其辞曰:
“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10】《后汉书•朱乐何列传第三十三》记载。
【11】《后汉书•窦融列传》中的记载。
【12】水之北为阳,南为阴,洛阳城在洛水之北,所以名为洛阳,刘秀定都于此时,信奉汉以火德得天下,遇水不利,去“洛”字水旁,改以“佳”字,故到东汉时,洛阳便成了“雒阳”。
【13】根据《后汉书•百官志》记载,中常侍,官秩千石,后增秩二千石,掌侍左右,从入内宫,赞导内众事,顾问应对给事。钩盾令,汉少府属官,秩六百石,由宦者任中。典诸近池苑囿游观之处。
【14】河清王刘庆,汉章帝宋贵人之子,初立为太子,建初七年(公元82年)被废,建初八年立梁贵人之子刘肇为太子,即汉和帝。
【15】五校尉指的是北军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五营属员士兵4000人—4700人,是北军主力。
【16】《后汉书•袁张韩周列传第三十五》记载。
【17】大长秋,官秩二千石,由宦官充任,负责处理皇后长秋宫的事务,因此名为大长秋,地位与正卿(九卿)相当,称之为“皇后卿”,以区别于正卿。大长秋尊奉和宣示皇后的命令;皇后赏赐宗亲或宗亲进见皇后,都需要通过大长秋;皇后出宫的时候,大长秋随行左右。
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新史记:东汉帝国衰落史 作者简介
奉练文,70后,历史爱好者,湖南新化人。对历史有一定的研究和独特的解读,擅长撰写历史人物与历史故事,以独特的视角和流畅的语言叙述历史中值得思考的道理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