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精彩-一位盲眼型人的嚣张生活 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回忆录,书中陈述的人物、地点、事件以及病症都是真实的。
赖安·克奈通在18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色素性视网膜炎,这种疾病会使患者的视网膜上出现小孔,随着孔不断变大,患者的视域不断缩减,*终成为盲人。
赖安此后的人生一直受到这种疾病的折磨,同时也闹出不少笑话,比如把车开到石头堆里;对着空凳子高谈阔论,跟电线搭讪;盲棍因被误认为凶器而被警察没收……他用自己独特的黑色幽默,把曾经经历的事情娓娓道来,许多在别人眼中难以置信的事情,在他的眼中却是理所当然,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看不见!
看不见的世界,也能很精彩。
看不见的精彩-一位盲眼型人的嚣张生活 目录
Prelude 序言
Chapter 1 沉重的诊断
Chapter 2 石头王
Chapter 3 走进朋克
Chapter 4 盲杖的重量
Chapter 5 旅行乐无穷
Chapter 6 这是这里,那是那里
Chapter 7 突如其来的艳遇
Chapter 8 假如我是老师
Chapter 9 缺失
Chapter 10 野性戏谑
Chapter 11 从听开始
Chapter 12 宜家主义
Chapter 13 消失的脸庞
Afterword 每个人都要幸福
看不见的精彩-一位盲眼型人的嚣张生活 节选
Chapter 1 沉重的诊断
弗拉基米尔说:“我想问,你是不是突然瞎了的?” 波卓说:“在一个晴好的日子,我醒来后,命运就安排我瞎了。”
——摘自塞缪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
1987年,我14岁,找到了**份全日制的暑期工作,那是一份很棒的工作。我的朋友们不是在郊区忍受粗重累人的工作,就是在连锁超市里挨骂。比如杰森,他每星期在加油站上5个夜班,主要的工作是帮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巨型卡车司机加油,其次是被一些患有妄想症的顾客们抱怨眼神太猥琐,或是被投诉在擦挡风玻璃时很不情愿。我的另一些朋友在军事化的快餐店的柜台前线作战。这些品牌连锁店的进驻,让兰利地皮上的植物可以媲美上了年纪的男人的头皮了。大型停车场以及沿着公路的商业区的建造,使土地变得坑坑洼洼的,它们逐渐取代了破败的老旧牧场及翠绿的小红梅沼泽,成为兰利*常见的景象。
那年我14岁,突然走出学校,感到一切都是新鲜的。每家连锁店都代表了一份工作,一个可以在周末夜里找朋友吃吃喝喝、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那年的暑期,我找到一份新工作,职位很适当,工作很奇特、很实在,是一种神秘的、有前途的、责任重大的职业——一名少年货物收发员。
那时我一小时的报酬是6.5元,比朋友们都高出2元,但我似乎还嫌赚得不够。后来在《兰利时报》的求职广告中,我看到了一份仓库里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操作叉车,在仓库里搬运货物。这是份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结果幸运女神却向我绽开了笑容,而且是露齿大笑。
我父亲大部分的工作时间也在开车,他在温哥华的市区和郊区,到处替要装庭院护围的人家估价。那个夏天,我和父亲在工作上发现了彼此之间新的联系。我们从此不仅仅是父子,更是两个竭尽全力去谋生的哥们儿。谁都知道他是那种开车时会把一条胳膊挂在车窗外的驾驶员,我决定也要模仿他的做法。
那个夏天的所有周末,我通过开叉车挣大把大把的钱,然后转身又把它们全都砸进了公共露天游乐场。
我的雇主是大西部水池及热水澡桶制造公司,那是制造和安装在户外使用的水池及室内浴缸的企业。从缝制聚乙烯基的水池内衬,到设计超强劲按摩效果的浴缸等,样样都做。在运输部门的墙上,你能看到一句用蓝色墨水写着的话:我们为您的舒适生活而工作。除了我,没有人会天真到相信这句话,如果水和泡泡能当做配件来卖的话,大西部公司一定会照做。
大西部公司的老板用的是一辆廉价小货车,车上挂了一张金属的执照,执照上写着“SRVIVR”这6个字母,意思是说他是个“适者生存”主义者,有搞自助企业的精神。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情景却是:他一个人驾着这辆车,成功地穿越核爆炸现场。
直到去了那里上班,我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因为是新来的,所以在*初的几个星期里,我并没有开叉车,而是骑在叉车上。准确地讲,是派特开着叉车,我“挂”在车上。派特常常把我推高到接近仓库的天花板,我在高处扫描过数百箱整齐排放的货物箱子,意欲寻找标有正确发货号码的箱子。当我找到时,就会连拖带推地把90公斤重的薄纸板箱弄上叉车。我边干嘴里会边嘟囔咒骂。有时甚至是哀求,就好像那些内衬会自己生脚跑来跑去似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离地面5.5米的高空中,工作时,我就像是马戏团里的演员,表演的是“一个男人被迫一边走钢丝一边跟一个胖女人摔跤”的节目。可是比起这些工作,派特更让我觉得心烦,尤其是看到他急刹住车,并在我匆忙拉住叉车保命的时候,大声嘲笑我的样子。
严厉地责骂他是没有用的。即使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各类话语,但这些话语从我那进入青春期的公鸭嗓传出后,用来骂人实在收效甚微。
“派——特!”我哀叫道,“派——特!该死的,别再闹了!我耍掉下去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我要——我又要告诉格雷格了。”
“派——特!”他学着我的腔调说,“别再闹了,派——特,我要掉下去了。”
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在工作场所,你必须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否则就会被排挤,并会被捉弄得很惨。
这又让我记起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在吃了一匙蚕豆和一根法兰克福香肠后,详细地叙述了他和同事是怎样利用夜班时间,在院子里玩打仗的。为了寻找刺激,他们撬掉了气钉枪上的安全开关,然后,每个人都躲在油桶或大容量电缆的后面,射来射去。后来,他们玩得有点腻了,就又拿出自己的午餐互相射击。第二天,早班的人来时,发现餐厅地上沾满了香肠和花生三明治。那时我就知道,仓库工作充满了很要命的恶作剧。现在我在叉车上工作,我的人生无疑正在接受严峻的考验,这是一个建立起成熟男人的尊严的机会。
“嘿,我有个好主意。”派特继续说,但我直觉那一定是个坏主意,“我现在就放你下来,这样你就可以把你那感人的故事告诉格雷格了。”他挂上倒挡,踩下踏板,车子突然动起来,然后他拉起刹车,接着又朝后猛倒了一阵才刹住。整个过程中,叉车就像是一匹因受惊而用后腿直立起来的马,不停地剧烈晃动。这股晃动的力量把我甩了出去,我的整个身体像苔藓似的黏在了沾着油污的车钢板上。
叉车*终停了下来,派特坐在车内嘲笑我,他的上身穿了一件无袖的史莱克·艾丽斯T恤,下身则是一条深紫色的尼龙宽松运动短裤,理着一头杂乱的长发。每当他想躲在各种各样的跳水板后面抽烟时,就叫我去打扫零件通道。
现在我回头想想,觉得派特当时的这种恶作剧很有帮助,因为他在很短的时问内,就教会了我去适应这种新的公司文化。后来,有两次我想把他嘲弄我的事说出去,可我*后觉得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那种场合下没有什么规范,也没有人能一直占上风,更没有人愿意服从他人。你要么是坐在叉车顶上,要么就是坐在驾驶座上,这就构成了“受人欺负、欺负别人”的生活节奏。我的一部分工作就是要咬牙忍耐,我的下巴常在派特惹人厌的笑声中,贴在5.5米高冰冷又油腻的钢铁上。我得忍,如果我的脑袋真的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就不能向格雷格打小报告了。
那次事件发生的一星期后,派特开的叉车,撞上了写有“SRVIVR”的汽车。他被停止了所有的开叉车工作,改为坐在叉车顶上了。这对我有利,车总得有人去开,我就是下一个候选者,我想公司必然会选我去开车。
我喜欢我的上司格雷格,他是个快奔30的人了,在“大西部”工作了五六年。这名农家小伙子,有一种近乎严苛的职业道德。也不知为什么,他使我们确信,有了职业道德才有可能会有公平与合理。他的观点是:工作就是你干的时候不抱怨、不叹气、不在小便时浪费时间。如果我抱怨仓库里热,他会说:“很抱歉,你愿意在明天天气更加适宜的时候来工作吗?”
格雷格对任何人似乎都不拐弯抹角,他在仓库里的每个言行举止都会使你想起你该于什么了。货物还没到的时候你可以扫扫地,整理一下东西,这是你另一项应尽的义务。要是你想着法子要逃避应尽的义务,那么你就难以得到尊重。格雷格白天在“大西部”干着繁重的工作,晚上和周末要照顾他父亲,还要训练自己家的两匹赛马。工作体现了他的本质——勤劳。是的,为此,我不得不敬重他。
格雷格的幽默感就像派特一样,都是很肉体的,但不像派特那么惹人厌。他喜欢看蒙特·彼松表演的戏剧,装货时,经常会突然间从嘴里发出奇怪的马叫声,接着在仓库和卡车之间快速地搬运箱子。这种“演出”虽说会让人觉得尴尬,让人觉得他傻乎乎的,但同时也会使人的心境处于轻松的状态。也许他的幽默是农家小伙子特有的,是他的一种工作方法。因此,他心目中的娱乐,也一定是身体的玩耍,让大家都到户外去,消耗一定量的体力,还必须与干活统一起来考虑。他在一声奇怪的马叫和一次快速的搬运中,已经把箱子装进了拖车,那一叫一搬似乎给他和我们同时带来了快乐。
格雷格还具有敏锐的观察力,我知道他开始仔细地观察我了。有一天,他不再叫我克奈通了,而是改成了“布勃莱通”,也就是在那一天,派特的叉车钥匙放到了我的手里。格雷格是勉强让我开的。
“哦,牛仔,我不知道让你开车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格雷格轻轻地摸着胡子说道。
我和派特、格雷格坐在午餐室肮脏的桌子旁,在我的身后有一本日历,日历上有胸部丰满的“6月小姐”的几张照片。气候已经愉快地进入了7月,派特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把邋遢的脚搁在了餐桌上,他两腿交叉,眼睛直盯着那本日历,嘴角边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的表情明摆着是说:你好像不一定能得到那开叉车的美差了,也许我能继续开,然后像以前一样嘲弄你一番。显然任何一个选择都令他满意。
“唉,格雷格,你说我很快就能开叉车的,而你现在正需要一个驾驶员。”我说。
“我——我不知道你是否是个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布勃莱通,你必须承认你把许多材料都搞错了。”
派特的嘴角绽开了,他发出了一阵狂笑:“布——勃莱通。”
格雷格敲敲派特的腿,叫他别搁在桌子上。
“你是头猪,你知道吧,一头猪。”我冲着派特吼道。
“比布勃莱通要好。”派特嘲笑道,“我要在布——勃莱通面前变成一头猪。”
据估计,派特20岁,但是他的部分表现还停留在生长发育的年代,在发“布”这个音的时候,嘴还震颤了一下。
我不知道怎样为自己辩解:“我在材料上哪儿弄错了?我在努力工作,不是吗?”
“是的,你努力工作。”他说,“尽管派特出了一次事故,但你却随时可能发生意外,这种人并不适合开叉车。”
派特貌似英明地点点头,表示他十分同意这种看法。
“唉,你一定已经注意到了,”格雷格继续说,“有时弄错的材料就在你的面前,就好像今天早晨堵塞了销售办公室门的那箱碎料。还有一天,当时我指着那箱化学替代品说,‘克奈通,把那一箱拿给我。’而你没什么反应,‘拿什么呀?’我又指了指,依旧说,‘就是那边那箱,就在那儿,放在通道中间的。’你还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哪儿?’这就让我很恼火,还有之前那次拿错内衬的事。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找医生看看眼睛,可是,天哪,你出的错比派特还要多,而且……”
格雷格停顿了一下,也许他感到自己说过了头,因为他的口气已经从阐述理由,发展到了大叫大嚷。我的脸火辣辣的红,感到无地自容、心绪不宁。他无意使我难堪,于是试图改用另一种我们都能接受的方法来弥补过激的言行。
“我的意思是说你看错的数量要比派特多,我和你都知道派特是文盲,因此我不想你被他比下去了。”
听了这话,派特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绷着脸说:“滚你妈的蛋,格雷格,让你和你对布勃莱通的爱都见鬼去吧。”他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午餐室,飞奔到了下面的运输场,不出几分钟,话筒里大声地传来了留声机的声音,放的是他特别喜爱的伤感民歌——齐柏林飞船乐队的《黑狗》。
那一刻,我明白了两件事,**件事是我不想一辈子做个收发员,仓库工作又累又烦,尽管报酬是很丰厚的;另一件事是我觉得派特这种人远比格雷格多。另外,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格雷格的洞察力很敏锐,他说我是“喜欢投机取巧的人”,这点直中要害。而我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呢?我并不总是会看走眼,在家不是,在学校也不是、销售部的朱迪剪了头发以后,我还评头论足了一番;做足球守门员的时候,我也挡住过不少球。我的视力没问题,因此,接下来我要以*佳的表现来弥补我的过失,我千方百计地要改变之前的形象。
“那箱内衬放在那么暗的地方。”我开口说,“要看清号码是挺困难的,而且上面盖的是黑毡毯,在我手中搞错的箱子都是这个原因。至于我没看到那箱化学品,是因为当时我手上拿着一箱滤网,完全挡住了视线。噢——不过,我还是挺注意的,格雷格,我一直努力工作。”
格雷格从棕色的袋子里拿出一份三明治,把它打开,一边说道:“我从没说过你工作不努力,赖安,你努力了。”他的语气变了,变得更平静了,甚至还忧虑了起来,“但如果要论努力程度的话,派特排在你前面。我就是不知道,嗯,你那么笨拙,我是否可以相信你能够把车开好。但是我们需要有人开叉车,大量的订货要在夏季购买高峰的几个星期里装货,因此,我要么信任你,要么雇别的人。”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吃的时候并没看我,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因此我等待着。在我凝视着挂在他身后的那堵墙上的“1月小姐”和“2月小姐”的时间里,他吃完了午餐。
格雷格把午餐袋揉成一团,像投篮球似地投进废物箱,然后突然学着蒙特·彼松的声音说道:“喂,先生,你好,我来这儿是想听你说明的,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我想要个理由,请吧。”
“不。”我轻声回答,“蠢货没什么需要辩解的。”
“好,蠢货先生,就假设我很喜欢你,那么我们从现在起跳过所有这样的争吵,看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的表现如何。你想开车就
尽你*大的努力去开,*要紧的是要集中该死的注意力,要花费该死的时间,要使出该死的一切,先生。”
我说过的,我喜欢格雷格。
“你呀,还要离老板用的小货车远远的。”
我开上叉车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竭尽全力地开,我把我该死的精力,都花在了该死的工作上,我还集中了该死的注意力。我保证过,我开车时始终跟那辆写有SRVIVR的小货车保持安全的距离。我还真干得不错,直到撞上了派特。
我记得自己当时在仓库的角落边把一箱内衬放在了叉车上,想把它们尽可能快地装上等候的双轮挂车。我心里着急,因为一些发货清单被放在了一时记不起来的某个地方,我要把它们找回来。在我围着仓库的角落转的时候,除了一条一直通向那辆挂车的道路外,没有看见别的东西。
我紧挨着仓库的边缘,一路向前找,接着左拐弯,看到在屋顶的悬垂部分的下面,有两三堆成塔形的木质纤维板,我还看到在大概30米前,放着一些水泥和一辆已变成灰白色的双轮挂车,它们正接受着阳光的恩泽。但我没有看到在屋顶的阴影里,派特正试图要从货架上把一块木制纤维板拉出来,他就在我前方约20米处,也就在了叉车与挂车之间。当我加速朝着他开过去的时候,我一定盯着他足足看了有5秒之久。
……
看不见的精彩-一位盲眼型人的嚣张生活 作者简介
赖安·克奈通:任教于加拿大卡匹拉诺学院,教授当代文学和创作课程。曾在文学杂志《卡匹拉诺评论》任编辑,出版过诗集、短篇小说集,并在加拿大广播公司编、导、演一些盲人生活题材的广播节目。
张可平,是一位自学成才的残疾翻译家,因一次意外事故高位截瘫,平时只能把笔绑在手里写字,而他却自强不息,通过不懈努力成为了上海翻译家协会的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