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琴(1892-1982),浙江上虞人,著名教育家、儿童心理学家,中国现代幼儿教育和幼儿师范教育奠基人。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回国后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中央大学师范学院院长和南京师范学院(现南京师范大学)校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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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哥伦比亚大学迎来了一位中国青年学子陈鹤琴,因为他的出现,中国幼儿教育和幼儿师范教育才有了较为完整的体系。
陈鹤琴一直记得,当年一声汽笛长鸣过后,邮轮驶出了上海吴淞口,祖国越来越远,而海上景象越来越开阔。当同船的其他学子沉浸在对美国的向往中时,陈鹤琴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志向。一连三四个不眠之夜,他确立了自己的志向:学教育,学成回国去从事教育。挽救衰败的祖国,必须从教育开始。他在后来的回忆中写道:“现在我要自己问一声:究竟我的志向是什么?我的志向是为个人的生活吗?决不!是为一家的生活吗?也决不!我的志向是要为人类服务,为国家尽瘁。”
抱着这样的志向,陈鹤琴走进了有100余年历史的名校哥伦比亚大学。彼时的哥大,教育大师云集,杜威、克伯屈、桑代克……克伯屈的教育哲学课程给了陈鹤琴深远影响。在教育哲学课上,克伯屈总是把学生分成几十个小组,每人发一张纸,纸上印上几十个问题和十几种参考书,要求各小组就所选的问题去图书馆查阅参考书,然后在小组内进行讨论。正式上课时,针对教师所提问题,各组提出各自观点并进行辩论。各组成员充分发表意见之后,教师再作总结。这种教学方法遵循了实用主义“问题—探索”的基本程序,强调学生的主体地位,提升学生主动解决问题的能力。这种教学法大大启发了陈鹤琴,他称之为“兴奋剂”。陈鹤琴还跟随孟禄教授学习教育史,跟随桑代克、伍沃斯特教授学习心理学,一学又是两年……
五四运动过去4个月后,陈鹤琴回到祖国,成为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此时的陈鹤琴,与诸多同时代的教育家不同,他更加注重教育的专业性、科学性,注重学生的评价。他还编写《语体文应用字汇》,对汉字字频进行统计,根据字频多少进行母语的教育实践。同时,平民教育在全国方兴未艾,但是有着数千年蒙学和私塾教育传统的中国却没有一所幼儿园,陈鹤琴为之感到遗憾……
第二年年底,陈鹤琴的儿子陈一鸣出生了,这是一件影响陈鹤琴的大事,这件事甚至与中国幼儿教育紧密联系在了一起——陈鹤琴终于有了一个办幼儿园的“对象”。初为人父的陈鹤琴,对儿子疼爱有加。从儿子的第一声啼哭起,陈鹤琴开始了他的儿童研究之旅,他用白话文和当时看来相当奢侈的相机,采用有文有图的方式记录儿子的生活。有时候为了向学生传授幼儿知识,陈鹤琴甚至把儿子带到课堂上。陈一鸣发育良好,再加上突出的家庭教育,他在众人面前并不怯生,大人对他笑,他就跟着笑;大人教他说话,他也跟着学。对儿子的“跟踪研究”持续了808天,不管是专业性还是科学性,陈鹤琴的这一做法可谓开了中国研究儿童之先河。陈鹤琴利用对儿子的观察所收集的资料编成《儿童研究纲要》,作为东南大学及江苏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讲授儿童心理课的讲稿。
3年后,陈鹤琴在南京鼓楼自家的客厅创建了一所幼稚园,招收的都是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的儿女,共计12人。陈鹤琴阐述他的办园初衷和宗旨时说:“……为了孩子,为了中国的幼稚教育,为了中华的振兴,我决心办一所幼稚园来进行实验。这便是办园宗旨。”陈鹤琴亲自担任园长,聘请东南大学美籍教师洛林斯为顾问,美国女教师卢爱琳担任指导员,东南大学附属中学甘梦丹为教师,正式对外招生。1925年,由东南大学涂羽卿、陆志韦、董任坚、张子高和甘梦丹等10人成立董事会,发起募捐筹建园舍,在陈宅附近购买了3亩土地,除建园舍外,还开设了游戏场、小花园、小菜地、小动物园。这是中国幼儿教育史上一盏微弱的灯火,却照亮了中国幼儿教育光明的未来。
陈鹤琴把鼓楼幼稚园的课程目标定位于“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两年后,在陈鹤琴的参与、支持和指导下,中国第一所乡村幼儿园——南京燕子矶中心幼稚园于1927年11月开学,面向3—6岁儿童,实施“来者不拒”“不来者则送上门去”的免费教育方针。办园经费则由当年与陈鹤琴同船赴美的陶行知筹集。
再后来,从幼稚教育研究会到中华儿童教育社,陈鹤琴一生致力于儿童和儿童教师教育。著名心理学家潘菽曾经这样评价陈鹤琴:“他确实是一个很真诚的人,一个很淳朴的人,一个热情洋溢的人。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真正爱儿童。”
确实如此,陈鹤琴就是一个挚爱儿童的教育家。1982年6月1日,陈鹤琴坐轮椅与夫人一同前往鼓楼幼儿园,与小朋友欢度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不久,他病情加重,老朋友潘菽、高觉敷前来探望,此时陈鹤琴已不能说话,只能用笔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我爱儿童,儿童也爱我。”他的一生,都在践行这句话——是年底,陈鹤琴以91岁高龄永远离开了他挚爱的儿童。
(作者单位系浙江省温州道尔顿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