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喜欢哪本书?
在一些读书论坛做版主,经常碰到这类问题,我的几位QQ书友不经意也会这样问我。我总是答不上来。
喜欢过《诗经》的古雅、《约翰·克利斯朵夫》的激情、川端康成《雪国》的凄美、《悲惨世界》的荡气回肠、《包法利夫人》的细致、《聊斋志异》的奇思、《小王子》的妙想、《谈美书简》的严谨,《老人与海》的淡定……
“有好友来如对月,最难风雨故人来。”工作后,好友散落天涯,“风雨故人”已经变成了一卷卷书本。空闲下来,也会想起那些温暖记忆。
早上读着《诗经》,上午捧着《古文观止》,读着锦心绣口的词句,深得我心。在大学图书馆里,一边呵着双手,一边翻完茅盾的《蚀》三部曲;出来后,扛着《鲁迅全集》、拎着普鲁斯的《追忆似水年华》走在大学的主干道上,心中一阵窃喜;还有和同学暗暗较着劲,比赛着看完《约翰·克利斯朵夫》。那时候,心是飘着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书是浮躁的,不知看什么,怎么看了。如看电视般随意看着,但入眼不入心,竟似雨滴打在油布上。
读书解忧也生忧。好读书,购书时兴致盎然,稍加时日,热情消退于无形,竟开始嫌那笨笨厚厚的书占了生活空间。甚而因买书不读影响家庭和谐。同学、书友或者某个读书栏目谈到某本书,又心下不服兼愧疚,找来读……如此循环终无宁日。
我决定找一本知己书,改变现在的读书心态。
与同事慨叹读书如对月的心情不再,他们亦如此。平时多为工作或写论文而读书,难得在双休日,找出一两本书,找出《译林》、《收获》等杂志,什么都不想,静静消磨这一天。从书上抬头的一刻是充实的,心似澡雪。
我们的肉体可以跟随时间身不由己进入现代,而精神和心灵却有自己的栖居年代。世界将一个村庄、一座城市、一本书摆在我眼前,我能否走进它们,或者它们能不能流淌在我的血液中?
真正的知己书应该像个贤惠的妻子,不图大富大贵,多的是知寒知暖的日常问候,让家庭还有让一颗赤子之心袒露于生长的空间,支持你那点自由的生命、不羁的想象。
终于积累起一些时间,我打算努力读那位号称小说界大建筑师的马塞尔·普鲁斯特,他以三十年的时光,用回忆的砖石砌就了一道辉煌的时光走廊,把这部《追忆似水年华》建得像一座教堂。我选定在招宝山,花费了近一个月,每天坚持10万字左右的阅读速度,风雨无阻,读完后,除了怅然若失,实在记不起什么。但我还是留恋这种怀揣书本、静坐秋日山林,和着满山黄叶一同寂悟与沉醉的生活,嘴角似乎还有“玛德兰点心”的甜味。蓦然回首,体悟那失去的乐园才是真正的乐园。
读书人也是分种类的,有人是羡慕读书,可能还在于欣赏读书后的一些深度与文采;有人是真心喜欢读书,在享受读书的乐趣;有人是把读书化入自己的生活……而我,可能还只是在羡慕读书吧。
写下这些,只是为了追问自己到底喜欢读书里的什么,最喜欢哪本书。一度很羡慕那些某本书、某部电影能看N遍的人,现在倒不在意最喜欢谁和哪本,只在意自己会收获什么,是否还有激情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书,并相信自己终究会比以前更喜欢上另一些书的,其中有一本还应该是自己写的。读书却不知道自己喜好的深浅,也许正说明自己读书还有潜力。而现代社会,不正需要杂学专用吗?
“最喜欢”本身可能也是有阶段性的,读书也如交友,更需要心灵的回声,需要一定的心境,需要有所准备,还要加上一些书缘,正如郭沫若之碰上惠特曼《草叶集》,李金发之巧遇波德莱尔《恶之花》。
而通过写作疏理,我也可以回答我的朋友:我一直在找一本知己书,它有人生百味,一时找不到,我只能多读多思,这样才有找到或写成它的希望。
(作者单位系浙江省宁波市镇海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