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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雪落

[db:作者]  2015-12-02 11:42:56  互联网

  这个冬天是从我眼睛里开始的。西北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当浓浓秋意正如火如荼地铺展时,一阵自边塞而来的朔风便把秋天刮走了,剩一地落叶在风里乱舞;蓝色的天空也忽地蒙上了冬日的僵冷和阴郁,压着一股愈来愈冷的气流,天马行空地驰骋着;而雪就会若有灵犀地飘满整个天空,在我的眼里盛开着一冬的繁花。

  那场雪是在夜晚落下的,在一个冬天的夜晚,一片片雪屏声息气地划过夜幕,蹑手蹑脚地泊了下来,像是夜袭而来的白色精灵,一夜间便占据了人们的视野。奇怪的是,暗夜飞雪时我却在睡梦里,直至翌日梦远我才蓦然惊叹:雪来了。清晨,大雪停歇,喷薄欲出的红日在地平线上低徊着,似欲嫁出阁的新娘面对盛大的婚典,一时羞红了脸庞,乐颤了腰肢,万种风情地展示着她的妩媚。不多久,红日便缓缓攀升,红彤彤的光晕撒满雪原,把洁白的雪染成色彩斑斓的光影,晶晶亮的,直入眼帘。

  对于雪,我从不单纯地把它看作是自然界的一种现象,不单是聚水成云、凝雪而落的简单事物。在我的臆想中,雪是生命之水轮回时盛开的花瓣,她的出现更具有诗性的美,能让人品味出一种轻柔飘逸、一种圣洁高贵……

  但逢落雪,心情便会因雪而轻盈许多,如掬一捧冰雪在掌心,凉丝丝的,顺着掌心一直洇到心底,只觉着周身清爽,极想在雪上漫步一番。目所能及的是雪,是厚厚的,有着温暖线条的雪景,近处的屋顶、墙垛和白杨披上了银装,一改往昔的浑浊和呆滞,鲜活地招引着我的目光。那一株株修长的白杨都在雪地里立着,它们的每一根枝梢、每一段树丫都裹上了毛茸茸的雪絮,静静望去,远处的山岭和荒原早已白茫茫一片,曾经的蛮荒被一种纯色的空旷所覆盖,先前的皱褶也被神奇的雪一一熨平,使人如入童话世界。

  我一直相信,荒原才是雪的真正家园。在荒原,雪的声音飘游耳畔,会让人感到那些柔软而冰冷的雪正在举行一个盛大的庆典——一个没有主体而又散漫的庆典。

  雪所蕴含的诗味之美在历代文人墨客笔下一览无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雪为梨花,道出了雪的芳清四溢和纯洁无瑕;“腊雪化为流水去,春风吹出好山来”。雪融水去,春风归渡,正是怀想冬雪的绝妙之笔;“朔风吹雪透刀瘢,饮马长城窟更寒”。隆冬飞雪,漠野苍苍,一派严冬飞雪之景翩然眼前……于雪而言,这些脍炙人口的诗章像是一片连绵天际的花海,让人心旷神怡。

  赏雪与听雪,我更乐意听,如同听一位艺道高深的琴客,于优雅自如间玉手抚弦,缥缈之音若有却无,似是而非;在飘雪时,轻掩眼帘,静心谛听,那纷纷扬扬、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雪便与狂荡不羁的风声一唱一和,组成奇异的多声部音乐盛会。雪花飘落也会有声音吗?我想有的。当然,被喧嚣和忙乱遮蔽的思想是浮躁的,用贪欲和媚俗培植的情感是冷漠的,自然是难于听到雪落的声音了。临雪独立,静心谛听,那些浓密的雪便如秋夜虫鸣,像在心叶上吟着舒缓的曲调,缠绵不绝;似无边天籁,极深极深的那种,一重重地来,又一层层地去,经久不息;若花蕾欲绽,极美极美的那种,一片花叶牵动另一片花叶,一朵花蕾唤醒另一朵花蕾,不觉间,所有的花儿都笑了。

  我始终认为,落雪与花开有着同样的美,它们都以花的形式呈现生命,也都以花的凋谢而消隐生命。倾听落雪,是听一种最深的禅,听一种最幽的静。听一声雪落,或许就是听一颗诗心在尘世的沧桑中此生不老。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监利县新沟镇文教卫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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