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暑假,“大夏书系”十年庆典在华东师大出版社举行,我应邀参加。“大夏人”制作了一部精短专题片,名为《向一本新书走去》。会上交流时,我曾套用说:“向一本新书走去,是出版人的身姿;向一本本书走去,应该成为教育人的身姿。”
“应该”意味着倡导,倡导的前提则是践行。回溯生命历程,我的所学所得,一者来自屈指可数的恩师,二者来自窘困艰辛的生活,三者来自装在肚里的万千书籍。苏轼诗云“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虽不敢如此标称,但阅读的确改变了我的命运,成就了我的现在。
很难说清,这些年究竟读过多少书,但我记得生命中最初的那些书,父亲的书。
父亲是农民,爱唱戏。那是20世纪70年代,物质极度贫乏,生活极为艰困。但因为父亲的爱好,家里居然有近百本藏书——父亲多年来积攒下的川剧剧本。我的整个少年时代,几乎都靠阅读这些书打发时光。
小学五年级时,我读到了平生所读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一本俄罗斯小说。残缺不全的竖排本,繁体字,册页泛黄。后来不小心,我将书与柴草一起塞进了灶孔里。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因为这是我文学方面的最初启蒙,或者说是我精神生命最初的根系。因这样的缘故,后来到县城读高中,到省城读大学,我像高尔基说的“扑在面包上”那样,吞读了大量俄罗斯作品。
1997冬天,一个落雪的寒夜,我信笔写下《俄罗斯的艺术天空和雪》,叙述自己与俄罗斯文学艺术的渊源。6年后,在一次为纪念中俄邦交55周年的征文活动中,我的那篇旧文获奖,我也得以踏上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
这传奇般的经历,让我深切感悟:许多时候,你无意间读到的某本书或者某句话,都可能成为生命中的“伏笔”,或神秘而美妙的“线索”。也许事隔多年,你才会意识到:原来,一切“后果”都有“前因”。
记得,大学最后一年,曾读过《佛学的革命》一书,作者是台湾学者杨惠南先生,这本带着浓郁传奇色彩的书让我非常喜欢。几年后,一次偶然翻阅与佛教有关的书,读到净空法师的一个观点:佛教并非宗教,而是教育——佛教,就是佛陀的教育。净空法师认为,禅门的丛林寺院,实际上就是传统意义的学校,不过其教授内容以修行、佛法、佛理为主而已。
这样解说佛教,让我既觉得新鲜,又有道理。突然间灵光乍现,我想到“禅学与教育”这一主题,并在一年多时间里,连续写了两本书《幸福教师五项修炼——禅里的教育》、《跟禅师学做教师》。
阅读带来的美好,在不断延续和扩展:2010年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NGO组织“梦想行动国际”的刘艳女士相遇。基于对阅读的理解和共识,我们开始携手做校园阅读推广。近6年来,经由我的牵线搭桥和积极运作,两所“梦想书屋”、两所“爱的书库”先后建成,阅读之光点亮了这些学校的师生。
2015年,我被《中国教育报》评为“全国推动读书十大人物”,我和刘艳等人合作的“心自在师生阅读项目”正式启动,绵阳市、广元市20余所学校的师生,由此进入“师生共读模式”。这或许算是我们献给“世界阅读日”的一份微薄礼物。
去年4月23日那天,其他获奖者欢聚北京领奖时,我却以“志愿者”身份与老师们作了近两小时的专题交流。我交流的题目是:向着一本本书走去——我觉得,这是教师应该有的姿势,也是教师最美好的姿势。
(作者单位系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教师进修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