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看到那篇周记，我大概永远不会意识到，作为教师，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像拍向沙滩的海浪，既可以抚平一切，也可以冲毁所有。
“原谅我，我是第一次14岁，第一次读初中，第一次学做人……关于长大，我真的没有经验。”
学生周记中的这段话，把我的记忆拉回到校园艺体节。这是一个以班级为单位的节庆活动，所有项目都需要集体展示。班级的每个人都对艺体节充满期待，想要大展身手。
活动当天，我班参加的第一个项目是长绳比赛，32名选手就位，却唯独不见了一位叫郑青的女孩。“操场、教室、寝室……哪里都找不到她！”回来报信的学生都快急哭了。郑青平时做事稳重，不至于临阵脱逃，她到底去哪里了？这时，有的学生情绪开始出现波动。
“1707班是马上开始，还是弃权？”裁判下了最后“通牒”。慌乱中，学生仓促上场，郑青的位置被另外一个学生替代。
显然，这段小插曲让所有人乱了阵脚。第一圈替补踩绳，第二圈两位女生连续踩绳，第三圈四五个学生都踩绳……结果可想而知，我班的成绩排在了年级末尾。
期望变成失望，我的情绪也变得不受控制：“失误，失误，全都失误！”比赛输了，学生已经很不开心，加上我的情绪失控，他们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眼神也暗淡了。下一个比赛项目是定点投篮，学生默默走向比赛场地，却没有一个敢出声邀请我。
我独自站在操场上平复情绪，这时耳畔传来了欢声笑语。只见别的班的孩子无论输赢都在享受艺体节带来的欢愉，一张张笑脸如同绽放的花朵。“难道名次比快乐更重要？”我问自己。
这时，郑青的好友跑过来告诉我，在比赛之前的训练中，郑青因为常常出错被班上的同学责备，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她一直躲在厕所哭。听学生这样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失态，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我该如何帮助郑青和孩子们？又该如何解释和改正自己的错误？
几天后的班会课上，我说：“同学们，对于这次跳绳比赛，你们有没有想说的？”也许害怕我再次发火，大部分学生都低下了头。“其实，老师批评你们不是因为没有赢得比赛，而是遗憾大家丢失了团队协作精神。”当我说出郑青“消失”赛场的真正理由，学生更加沉默。“大家看重名次，但赢得比赛靠的是集体力量。有同学落后，应该帮助而不是指责。如果一味责怪，从一开始这个团队就不完整了。”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若有所思，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老师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在训练时就发现这些问题，或者在赛场上安抚你们的情绪，你们会发挥得更好。”对上孩子们惊讶的眼神，我感觉到师生间的距离正在慢慢拉近。
教室角落里传来一阵啜泣声，突然，郑青站了起来：“我对不起老师和同学们，是我拖了后腿……”还没来得及安慰她，班长便说：“我们是一个集体，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同进步，这件事不能全怪你。”
这节班会课的后半程，沉重的话题没有再继续。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回顾艺体节中有趣的细节，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作者单位系湖南省蓝山县湘江源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