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师范大学教授 项红专
学校不仅需要管理，还需要领导。校长既是管理者，又是领导者。领导与管理，犹如“车之两轮、鸟之两翼”，对校长来说，缺一不可。但在现实情景中，有些校长强管理、弱领导，可以形容为“只顾埋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也有的校长强领导、弱管理，可以形容为“只有说法，没有做法”。优秀的校长应该追求领导与管理的均衡。陶行知先生曾说过，一个天才的校长能够“就事实生理想，就理想生事实”。追求领导与管理的均衡不仅能维持学校正常工作、达成学校整体效能，更重要的是，它能让学校有超越期望之卓越表现。
关于领导与管理的区别，最经典的说法是，“领导是做正确的事情，而管理是正确地做事情”。具体而言，领导注重价值，管理注重技术；领导注重方向，管理注重方法；领导注重非理性，管理注重理性；领导注重激励，管理注重控制；领导适应变化的环境，管理适应稳定的环境；等等。
校长领导力的核心是价值领导力。优质学校是理念驱动的，而平庸的学校是任务驱动的。“领导学校，首先是教育思想的领导。”办学理念影响和决定学校的整体发展。办学理念是校长对办学中的基本问题如学校是什么、为什么办学校、怎样办学校等的理性认识、价值判断和理想追求，主要体现为学生观、教师观、学校观和教育观。办学理念应该简洁明了，触及教育本质，如“六年影响一生”“教育，发现与发展学生潜能”“让每一位师生与成功有约”等。办学理念力求独特，体现个性，要学会说“方言”而非“普通话”。当下用幸福作为办学理念的学校不少，这并非不可，关键要有个性化的解读。杭州市天杭实验学校的办学理念为“幸福地创造幸福”，学校把它解读为“三全”幸福观，即全程幸福、全体幸福和全面幸福。北京市朝阳实验小学的办学理念是“为幸福人生奠基”，它把“幸福教育”理念诠释为：幸福人生从健康起航、幸福人生让道德引航、幸福人生用习惯护航、幸福人生乘能力远航。以“健康”“道德”“习惯”“能力”四个要素为切入点，非常契合小学教育的特点。办学理念关键在于落地、真实，而不在与众不同、博人眼球。换言之，办学理念的真实性和学校连续一贯符合办学理念的程度比办学理念的名称和内容更为重要。
提升学校管理的品质要在流程化、标准化和体系化上下功夫。具体而言，学校的一些重要工作如招生考试、疫情防控、危机处置等尽可能形成图示化的管理流程，做到环环相扣、有条不紊。通过流程再造可以优化学校管理。例如，在常规会议流程中嵌入教师代表提建议的环节，可以提升学校的民主化管理；在新生录取流程中，增加新生的问卷调查环节，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学生情况。工作有没有标准或者标准的高低直接影响管理的品质好坏。一所学校教师的研修制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教师专业发展的水平和学校教学质量的提升。可以说，当下几乎所有学校都有教师的研修制度，但为何只有部分学校教师专业发展快、教学质量高，这与其研修制度的标准化程度高密切关联。例如，某校的教研公约如下：按时参加活动，携带相关资料；参加活动由前往后依次入座；以学习的态度听课、评课；每个人都发言且内容不重复；每人每次发言不超过三分钟；每次活动轮换做主持人、记录员、计时员；每次发言结束，六秒钟鼓掌致意；提倡“欣赏+建议”的评课思维；提倡“描述+点评”的评课方式；活动结束前，每人发表一句与主题相关的感言。可见，该校的教研公约是教师自己约定的、大家认同的，非常具体、有操作性，而且专业化程度高，其背后还体现了明确的价值导向。好的管理应该不散乱，能够串起来，形成体系。一个体系往往包括理念、目标、内容、路径、载体、评价等要素。
管理即领导。在实际工作中，领导与管理是深度融合的。这就要求，校长要有一双“慧眼”，能够发现和领悟管理工作中的价值意蕴，并有意识地将其彰显出来，从而提高办学治校的水平。例如，经费预算是一项常规的管理工作，但是，经费如何分配？哪些工作应予以倾斜？这就反映出一所学校的价值导向。如果我们重视教师专业发展的话，就应该考虑为教师购置更多的专业书籍、为每位教师订阅专业期刊，还可以建设温馨舒适、功能多元的教师阅览室等。又如，教师退休是学校人员的自然更替，确保退休教师福利受到保障也是学校管理的工作职责。然而，退休所代表的意义对于退休者本人及学校中未退休的人而言同样重要，也就是说，未退休的人亦相当重视学校中退休的人所受到的待遇，这会影响学校的士气和文化。因此，我们要让退休成为一种荣耀。学校应精心设计教师（尤其是优秀教师）的荣休仪式，每个环节都赋予其丰富的教育价值和文化内涵，以打动全体教师的心灵，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学校记忆。学校若能将教师退休转变成一种尊荣与文化传承，对于教师文化乃至学校文化的塑造极有助益。
领导与管理的均衡，是优秀校长的追求，也是优秀校长的成功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