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通讯员 吴帅帅
什么是量子力学?最近有什么热门的国漫吗?我想看看你的大学校园什么样?……一群身在囹圄的少年在信中写下这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今年5月起,在浙江省未成年犯管教所服刑的未成年人与杭州师范大学的学生们之间展开了特殊的通信,如今往来信件已达400余封。
疫情发生以来,监狱、拘留所等羁押监管场所的运行模式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原本的线下探视改为在线会见,社会力量进入监房帮教的频率不同程度减少……
“一个人不可能完全在封闭的监舍里完成改造,对未成年犯来说,与外界联系更是不能缺少的阳光雨露。”浙江省未成年犯管教所评估矫治中心副主任蒋小霞为此颇为担忧。
后来,蒋小霞结识了杭师大经亨颐教育学院心理学系教授杨群,问题迎刃而解。每周三,杨群都会在本科生中开设一门叫“犯罪心理学”的课程。早在2015年,她就开始组织学生们参与拘留所等地羁押人员的心理辅导实践。
双方多次交流后决定采用互相通信的方法,这也是心理学层面上比较接近叙事疗法的引导方式。短短两天,未管所就在未成年犯管区征集到了140余封信。
“我记得上初中时,老家来过一批支教的大学生,可能和你们一样,充满活力什么都懂,我羡慕极了。”
“其实我很向往大学生活,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做错了事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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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读到这些文字时,会忘记他们是一群因为犯错而失去自由的孩子,也会为他们的忏悔揪心。”蒋小霞说。
“人都有被认真倾听的渴望。”项目发起者之一、杭师大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研究所副主任胡治国说,当一个曾经身处边缘的“问题少年”,可能被一个近乎同龄的大学生,用一种平等、共情、价值中立的方式倾听,“我想这可能就是他们愿意提笔倾诉的内在动力”。
杨群收到这140多封信后,她和学生们忙碌了起来。2020级心理学系本科生徐珺是最早的拆信人之一。拆信前,她和同学们有过小小的担忧:比如信里会不会有很多刁钻的问题或者负面灰暗的内容等。
“他们的想法远比我们想象的丰富。”徐珺说,“既有很自卑的求助、沉重的悔过、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和我们一样对动漫、运动的热爱,对时事的关心。有一封信还从自身的诈骗罪行经历,提醒我们大学生不要轻信诈骗套路。”
几位负责人将信件按照内容分类,比如大学生活、时事政治、个人爱好、心理求助等,安排最合适的学生进行回复。
有人连夜研究起如何解释量子力学,写了长长的回信;有人第二天一早就跑去冲印了校园照片;有人为马上要过生日的笔友画了一只蛋糕……
“一开始写信,没有想过他们真的会把我们的信当一回事。”正在未管所十一管区服刑的小严说,漫长的刑期一度让他自暴自弃,“现在,我打算加入未管所的育新艺术团,认真学好一门乐器。”“记住那些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要努力,与其用泪水忏悔昨天,不如用行动改变明天……”他收到的回信上如是写道。
从今年5月至今,双方的信件往来已有5批,目前已经形成一对一的结对笔友模式。
“一开始更像是求援,写了几封后,他们越发愿意表达自我的喜好、个性。”2021级心理学系本科生王潇雨说,“仿佛从一个自卑的求助者,变成了平等的交流者。”
参与活动的杭师大师生都表示,通信活动一定会坚持下去,未来还会考虑通信双方同读一本书、同看一部电影等多样化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