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莉
0~3岁托育服务成为近期社会热点，主要因为：一是政府层面的关注，2019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到要“加快发展多种形式的婴幼儿照护服务，支持社会力量举办托育服务机构”。宏观上这既是政府关注民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消除“生育恐惧”，提高人口出生率，缓解人口老龄化的重要一环。二是育龄妇女回归职场的需求强盛，是保障既有高素质劳动力产出，减缓人口红利减退的重要措施，但专业托育服务机构缺乏。三是基于客观的民众需求，受幼儿园去资本化及普惠政策影响，社会资本与经营实体都急于探索新的发展模式，0~3岁托育服务渐成风口。但托育服务不是幼儿园服务的简单下沉，有很强的专业要求，如何建立以满足各层级需求为导向的高质量的0~3岁托育服务体系，需要在全球比较视野的基础上，结合实际进行思考。
中国0~3岁婴幼儿目前入托率不足3%，18个月以下的入托率几乎为0。为了解决孩子的抚养问题，职业妈妈可以选择的途径只有两种：隔代教养或雇佣保姆、月嫂等帮助抚养。但是这两种途径都缺乏专业保障，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作为一个待培育行业，托育行业的发展必须充分激发社会各方力量的参与积极性，在积极引导与底线规范的基础上，有效转化政府职能，在发展初期，减少“裁判员”的职能，增加“啦啦队员”的功能，结合国外行之有效的制度，建立一套符合我省实际的科学有效的管理机制。具体建议如下：
一是培育行业协会，鼓励发挥其专业服务作用，营造良性竞争市场环境。赋权可以从认证制度着手，加快提升行业协会管理的专业性与公信力。托育服务的认证大致可以分为机构认证和从业人员认证两个部分。机构认证的重点是人员结构、工作流程和质量标准，是要通过专业服务来消除安全隐患保底线，提高专业服务水准保质量。从业人员认证的重点一方面是筛选理念端正、行为正常的适合人群防止风险；另一方面通过技能培训来保障服务质量。把托育服务的认证制度赋权给行业协会，有利于管办评分离的现代教育治理体系建设。
政府对行业的管理经常会犯“一放就乱，一管就死”的毛病，主要原因一方面是以结果导向制定政策，缺乏灵活性；另一方面是缺少专业的执行团队，难达预期效果。在美国，政府负责托育中心的设立审批，专业资质及专业服务由协会来提供。与早期教育相关的各式行业协会有60多个，都是民办非营利组织，按公司制度运行，各办学机构要不要认证，到哪儿认证均是自己决定。因此，行业协会特别注重自身建设和信誉品牌。我国若把托育服务的认证制度赋权给行业协会，有利于建立专业服务活跃的市场。用管控的思路来发展托育行业，难以激发托育市场的真正活力，因此，非常有必要重新设计托育服务的政府治理机制。
我们也有各种各样的行业协会，但几乎都是部门办和群团组织的第三产业性质的机构，特别是教育类的行业协会更是只在教育体系内生存，很难提供专业服务。托育服务是项复杂而长期的工作，我们应有足够的认识和耐心去培育良性的开放的专业的服务市场。可以鼓励专业人士领衔成立相关托育护理方面的专业学会协会研究院，出台更多的政策支持，比如：鼓励高校教师自主创业创办教育公司或学会；鼓励幼儿园中小学多学科多领域教师及研究人员保留身份（由教育局按事业身份代交养老保险）到学会工作；在协会经费上，前期以行政拨款的方式确保协会能正常运转；在工作场地上，应该给予协会建立示范基地、研发中心、培训中心等充足的场地资源，使其具有正面的行业形象。设立足够的支持托育服务专项经费，以采用政府采购服务的方式，营造专业研究与服务的市场，激活学会等专业服务机构的生态环境等。
要确保协会能保持中立，除了人员上独立之外，还需要通过章程约束，切断协会与其他各类机构的利益关系，克服协会的营利冲动。建议前期成立的行业协会，以非营利性民办组织为属性。理事涵盖与托育相关的医疗卫生、教育、保育、安全、心理健康、家庭教育等多领域的专家，协会以提供认证、培训等服务收费为运营保障。
二是宽视角培养托育行业从业人员。发挥好高校专业资源和社会培训机构的作用，从资格证照入手，全面培养托育行业从业人员。鼓励更多人愿意并有能力从事托育与护理服务工作。0~6岁专业教师证书，我们目前只有幼师资格证一类，而0~3岁的托育与幼儿教育不论在课程内容还是组织形式上都有很大差异，幼师如未经过专业训练几乎难以胜任托育服务。在行业早期发展上，政府应该着重提升从业人员的专业水平。一方面以高校的专业学院为基础，引进国外有效的实践托育课程体系，采用政府教育券制度，免费或低收费培养托育专业人才，经过一定的考核程序，发放相应的从业证书，并作为协会认证的重要标准；另一方面，通过发展社会专业培训机构，纳入协会管理范畴，对有经验、有师资、有课程的社会专业培训机构授予证照发布资质，通过充分的社会竞争提升培训的品质和效果。
为解决家庭育儿中老人隔代教养与新生代父母的科学育儿知识不足问题，政府可通过发放教育券或直接现金补贴的形式，鼓励老人或婴幼儿父母参与上述专业机构组织的培训，可以迅速提升整个社会的科学育儿理念、知识和技能的普及，对提高我们整个民族的人口素质会有很大的益处。这也是0~3岁托育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三是要以行业健康发展为导向，重点培育各类托育服务行业的龙头机构，为行业正向发展树立标杆。行业越细分，发展越规范。而行业细分的前提是有龙头企业引领，有其他专业企业补充。因此，在托育服务行业的发展初期，政府应在充分筛选的基础上，对理念先进、课程完善、团队精干、体系完备、资金充裕的企业予以重点培养，制定涵盖税收、人才、业务、场所、研发等方面的产业扶持政策，因势利导，在标准与源头上做文章。对研发类机构，可以加大对课程、教材、系统等服务上的扶持采购力度，让更多的公益类托育机构能在更高标准、更好基础上设立与发展；对运营类机构，可以从场所安排上给予优先和便利，使其有较好的覆盖、示范与整合效应；对培训类机构，可以给予专项培训补贴，扩大培训受益面。同时，考虑到前期行业发展的离散状态，可通过上下游业态整合的方式，专门开辟一块场地用于行业整合，把研发、运营、培训、认证等机构整合在共同平台上，达到最佳的集聚效应，逐步培育有引领价值、有示范作用、有分享理念的龙头企业，共同推进托育服务行业的发展。
（作者为浙江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浙江省教育督学，21世纪教育研究院常务学术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