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全国游戏化教学展示课交流活动现场。
□ 黄莉萍
2019年岁末，全国语文课程与游戏教学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委员会）落户杭州市拱墅区。
委员会新晋主任金晓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她带领团队开展游戏化教学研究已整整16年。
2008年，已带领团队探索游戏化教学5年的教研员金晓芳遇到了实践教师们普遍“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瓶颈，毅然离开已耕耘10年的教研员岗位，先后在两所城郊小学任教，“回炉”课堂，开启后续的研究。
她只是想让小学生能在语文课堂上“愉快地玩耍”。
小学生学得有多苦？
“所有健康的孩子，第一个天性是好动，越健康越好动，年龄越小越好动。”
“因此，让孩子一节课都坐端正，是违反人性的，扼杀了健康的机体。”
“第二个天性是贪玩，而且玩还一定要有意思，有趣味。”
“第三个天性是偷懒。没办法，这是自然生成的。”
“因此，作为教师必须顺应孩子的自然属性，否则教学效率低下。而充满竞争、趣味和有规则的游戏教学，是让学生付出较少获得更多的‘投机取巧’的教学方式。”
……
12月17日，杭州市新华实验小学，全国游戏化教学展示课交流活动现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吴刚平关于儿童天性的阐述给了不少教师“当头棒喝”，“教学改革要回到一个常识，那就是尊重儿童的天性，进而转变教学方式”。
转变教学方式？
2002年，成为浙江省三大国家级课程改革实验区之一的义乌市率先进入课改。“课改之初，教师们怀揣‘一切为了孩子的发展’新理念，尊重孩子个体差异，课堂上因此自由而吵闹。崭新的义务教育实验课本第一册就要求认识400个汉字，一年级教师的嗓子很快就哑了，苦不堪言。”时任义乌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小学语文教研员的金晓芳就这样看着一线语文教师们陷入了困境。
而作为一名每天回家后能欣赏孩子欢欢喜喜展示幼儿园所学的母亲，金晓芳直观地看到了幼小学习方式之间的巨大“鸿沟”。她来到幼儿园课堂开展调查研究。“幼儿园以游戏活动为基本教学方式，到了小学哪怕只是一年级，各科教学占据了一天大量的时光，课时长、学科多、考试多，但是游戏不翼而飞！”
是不是有既能顺应学生天性又能实现有效教学的路径呢？从小喜欢游戏的金晓芳就这样在幼儿园里找到了答案。
教研员“回炉”一线当教师
2002年，在中国知网中以“游戏教学”为关键词检索显示：从学段来看，游戏教学研究以幼儿园居多；从学科来看，小学英语、体育学科居多，小学语文寥寥无几；从研究效果上来看，小学游戏教学研究资源贫乏，缺乏系统性和完整性。
金晓芳希望自己团队的专题研究能开辟较为系统的小学游戏教学研究先河。
2003年，这位曾经经常带着全村孩子玩各种游戏的教研员，开始带领义乌市全体小学语文教师玩起了语文课堂游戏。
“第一阶段——‘活而有序’。针对学生好动的天性，我们创设与身体冲动相关联的生理性游戏，带领孩子们在‘动中学’。”金晓芳团队实践中开发了N种课中操，包括儿歌表演、节奏操、音乐律动等几大类与课堂常规相关联的游戏。“这就要求语文教师得有音乐教师的才能！”这阶段，音乐、儿歌及节奏成了重要的语文课堂游戏元素。
“第二阶段——‘活而有趣’。针对学生好玩的天性，我们创设与认知相关联的学科性游戏，带领孩子们在‘玩中学’。”这期间，金晓芳团队边实践边开发了拼音、识字、阅读等各板块教学游戏，并结合低年级小学语文教材循着课序设计开发了上千种教学游戏。一时间，教学游戏在义乌各小学低年级的课堂上遍地开花。金晓芳看到，学生们在课堂上动起来、玩起来了，师生之间充盈了期待、合作、愉悦和成功。
她很快就识字效率问题采用“三同一异”的实验方法（相同的教学内容、相同的年级、相同的教师，不同的教学方法）进行调研。结果表明：在游戏条件下的实验班比对照班人均识字率明显提高。其中，一年级实验班人均识字率为75.9%，对照班人均识字率为65.4%，同比提高10.5%；二年级实验班人均识字率为85.3%，对照班人均识字率为76.8%，同比提高8.5%。
“关键是，游戏教学法的课堂上，孩子们玩得开心，学得‘偷懒’，用时少还效果好！”2007年，金晓芳团队的阶段性成果《新课程小学语文幼小衔接教学游戏指导与设计》获义乌市教育教学成果一等奖、全国小语会论著评比一等奖。
大量教学游戏进入课堂以后，学生变活了，课堂变有趣了！“由于一线教师的游戏教学理念良莠不齐，课堂上出现了不少滥用现象，存在不同程度的‘工具化’‘泛滥化’‘繁杂化’‘幼稚化’等倾向。”金晓芳告诉记者，比如识字教学中的“开火车”“送信”等游戏，教师们动不动就用，很少认真考虑适时、适度等问题，“不少课堂上，单单某一个教学环节，教师就会使出‘十八般武艺’，把能想到的游戏统统用上，同一个思维水平的平级游戏使用过度，就会导致热闹有余，扎实不足”。
优秀教科研成果到一线课堂就“水土不服”，无法破局？2008年秋天，金晓芳带着游戏教学课题“回炉”一线课堂，其后4年先后在义乌城郊的两所小学担任语文教师，并开启了第三阶段的研究。
游戏的课堂如何快乐又高效
小学四年级的古文教学，除了识字、多形式朗读、理解、背诵，还能做什么？新华实验小学青年教师张佳丹在《精卫填海》这一课上，选择了启发学生来想象并表演精卫的经历。
“如果你就是精卫，都会有哪些经历呢？”张佳丹给学生们提供了“狂风暴雨”“烈日炎炎”这两个可选择的场景。“小组合作，选择场景；分配角色，展开想象；离座表演，控制音量。”布置任务时，张佳丹展示了这样的活动要求。
每小组1分钟的表演中，学生们脑洞大开“加戏”加出来的“树枝”“石头”“兔子”“老虎”“太阳”“龙卷风”等角色，得到了同学们的热捧，也得到了演出后教师的特别采访，“你觉得这是一只什么样的精卫鸟”“你该怎么劝阻她”……
小学二年级《中国美食》识字课中，新华实验小学青年教师汪抒怡更是带着一群“吃货”学生在菜场、厨房、餐厅里转悠得不亦乐乎。从了解菜品到准备食材，从了解烹饪方法到活学活用，“菠、茄、蘑、菇”“煎、烤、煮、爆、炖”……就这样在游戏中成了学生们的“菜”。
“这样的识字课，处处隐藏着游戏元素，也处处都在学习、探究和思考。学生学起来既轻松，又高效。”现场不少听课教师感慨。
这两节展示课，是12月17日至18日举行的全国游戏化教学展示课交流活动中，拱墅区给全国与会教师上的“大菜”。
“在一线‘回炉’后，我们的游戏化教学研究进入了第三阶段——‘活而有效’。整体设计各板块游戏教学操作范式，带领孩子们在‘巧中学’。”多年来，带头上下水课、反复打磨、一课多备的金晓芳逐步提炼出游戏教学操作范式：故事型、板画型、游玩型、儿歌型、闯关型、角色表演型、分组合作型……而这些年，从义乌调入杭州市拱墅区教育研究院的金晓芳带领团队，坚持对“整体设计游戏教学操作范式”“小学语文教学方式变革”“游戏课堂如何针对学生天性实现教学评一体”以及“课堂游戏资源的开发”等诸多子课题进行后续研究，并收获了省第四届基础教育成果奖二等奖。
“当年‘回炉’一线当教师，不少人认为我疯了！”金晓芳却认为自己疯并快乐着，“这大概就是游戏精神吧。”
从教学游戏的设计、开发，到游戏教学方式变革，再到游戏课程的建构，金晓芳一路体验着收获的快乐，“快乐童年是为未来幸福生活做准备的，因而让课堂生活变得更快乐、有效，意义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