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副园长坚持每天进班倾听观察儿童。
郁亚俊 摄
业务园长来到园长室，急切地说：“昨天说每个游戏段幼儿可以自己选择去想玩的地方，老师们都在抗拒，不愿意。”她继续说：“不然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老师带着孩子们去玩？”“不可以，”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按昨天商量的做，每一个举措的改变，都会引起不适应，如果就这样停止，我们的课程改革就无法推进了。”
看着业务园长走出去，我有一丝难过，改革决策被所有教师抗拒，而用行政命令强制推进的方法，也令自己不满意。
下午，分管安全工作的行政副园长与两位老行政也找到园长室：“今天在外面巡视时，发现孩子们自主游戏存在很多安全隐患，而且游戏结束后，满操场都是玩具材料，也不收拾好就离开了。”“我们以前那样带班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改？”……
看着大家抱怨离开的身影，是坚持走下去还是回头？我有些茫然。但很快，曾读过的故事“谁动了我的奶酪”就提醒我：当原来习惯的框架被打破，定会引起很多波澜，一定要去寻找新的“奶酪”。
随手拍故事，出台教师行为细则
有了决定，我们立即调整教研计划和内容，增加了很多研讨话题：“如果你是园长，你认为理想中的正则幼儿园是什么样的？”“如果可以穿越回童年，你希望上一所怎样的幼儿园？”“你觉得我们国家未来需要怎样的人才？”……
每次周会，我们还增加了10分钟的“随手拍故事”分享，我会把一周内每天随手拍的照片背后的故事讲给所有教师听。看着孩子们在游戏中专注、放松、愉悦、真实的表情，听着每一张照片背后孩子们的真实对话和充满智慧的故事，教师们被激发、被感动了。慢慢地，他们开始自己去寻找儿童，开始每天在群里分享自己的发现，还有教师每天默默地把所有的分享全部汇总记录下来，保存并分享给家长。
我知道，教师们在慢慢接纳改革。
随后，园长室的成员也开始行动起来，其他副园长也加入“随手拍故事”行列。业务园长拍了一组又一组教师的行为变化照片。李老师个子很高，但拍到她的照片几乎都是蹲着的，她说自己个子高，担心游戏时会撞到孩子，蹲下来可以与孩子视线齐平，还可以保证安全。王老师离园后一个人在操场上一遍又一遍玩着户外建构材料，她说要看看积木边缘有没有损伤，手感如何，重量如何，收拾积木需要多少时间，她在尽力把自己当成儿童在体验……
王园长和崔园长分管安全和保健，她们拍了系列安全隐患的照片，在行政会上研讨。通过多次研讨，我们废除了上好公开课、发表文章、比赛获奖等只重结果的教师考核方案，放慢考核评比节奏，给教师自由呼吸的空间，让考核与课程改革方向保持一致。同时，逐步重新修订考核方案，比如为孩子游戏提供了怎样的支持，一日生活的各环节是如何做的，为什么这样做……
这样，“正则儿童背后的成人”在幼儿游戏时应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相应的细则就产生了。我们又给每个班级提供了游戏材料经费，教师有一定的材料经费自由支配权，班级需要为幼儿游戏提供什么材料，可以很快到位。
行政支持教师，教师支持幼儿
自主游戏如何保证安全？负责行政的教师找到47份各类装备配备标准与各类防护要求进行学习。如何选择玩具？什么样的颜料、笔适合幼儿使用？幼儿爬高时，多高的高度配多厚的软垫？玩具材料在多大直径范围内应如何摆放才能减少碰撞？……通过系统学习，我们极力为幼儿游戏创设一个安全的环境，并形成正则幼儿园“一日生活安全保障指南”让每位员工了解。
负责行政的教师讨论了一日生活中每个环节的支持要点，并主动要求每天上午全部进班带班，帮助教师发现问题，随时解决。此后，每次会上，负责行政的教师读着自己的“管理手杖”，都充满了自信和智慧。行政工作不再是自上而下，而是真正为教师服务，带动了整个管理方式转变。
我想，正如大禹治水，管理中的问题，不能只用“堵”，更多地还要“疏”，要为教师排除改革中的障碍，才可以让每位教师心无旁骛地投身改革。行政支持教师，教师才能支持幼儿。
两个月后，孩子们越来越自主有序，去哪儿玩、跟谁玩、怎么玩，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也懂得规划自己的时间，整理自己的游戏材料了。教师最大的感受是教室里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吵了，特别是“告状”的孩子也没有了。因为材料充分，孩子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教师的心静了下来，放松下来，淡定而从容，还学会了用很多软件和记录工具，随手拍，随手写反思，随手分享。
总结会上，崔老师说：“以前工作了8年，感觉每年过得都一样，今年感觉重新当了老师，才刚刚发现儿童。”张老师说：“做儿童的粉丝，去追随儿童，才能了解儿童当下的经验、兴趣、需求、个性……”
看着每位教师眼中的“星星”，我知道，教师们内心的风波已经彻底过去了，也相信，改革路上还会有很多问题，但有什么关系呢？问题最终都会解决的。
从管理者到促进者，园长角色在改变
课程改革不单是改变，也不是搞几次活动，写几个课程故事，而是全园教师与幼儿卷入的系统性变化，是一次对以往经验的反思与整合。其中，管理非常重要，由“权威”到“非权威”、“管理者”到“促进者”的转变，更需要园长有一根“管理手杖”。
首先，画画图画。遇到问题，不能用行政命令强制推进，而要冷静分析，寻找原因。首先解决的应是思想上的偏差，只有见解一致，才能做到行为一致、情感一致，所以需要所有人教育观、儿童观、办园观一致。这就要求园长“画画图画”，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样的人，未来需要什么样的人，理想中的幼儿教育什么样……要通过追问与移情，对未来进行规划描绘，不断统一方向，找到所有教师要到达的彼岸。
其次，讲讲故事。发现幼儿的故事，讲好幼儿的故事，事实上是进一步让教师退后，最大限度地放手，去发现真正的儿童。要讲好幼儿的故事，必须用心去观察，用心去陪伴，用心与幼儿共情，让教师在放手中打破自己以往对儿童的认知，打破以前思维的藩篱，从而在发现儿童中坚定信心，专业精进。
通过通俗易懂而有深刻意义的小故事，启迪行政人员管理的智慧，使其明白管理者的角色，是对管理方式改革的一种促动。课程改革，一定会引发管理支持体系的变革。
再其次，找找案例。“放手”二字，看似简单，其实不易，是理念的反转，是行为的退后，是对儿童的尊重，是对教育信念的坚守，而“随手拍故事”“管理手杖”等小方法，是寻找“放手”中的问题，是把问题当作研究话题，在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一点点做好“放手”，一点点推动改革深入。
最后，照照镜子。在打破原有框架的基础上，逐步形成新的体系，如“一日生活中每个环节支持要点”“一日生活安全保障指南”“正则儿童背后的成人”等。随着课程改革的动态变化，这些要求会以真实的儿童生活为镜子，不断修正、调整，不断推动改革向前走。
课程改革中，园长是陪伴者、支持者，是参与者、设计者，需要坚定信念，用激情而理性的头脑去思考。像儿童一样充满理想，像农民一样勤勤恳恳，像将军一样运筹帷幄，像诗人一样浪漫激情，去等待教师成长，去包容教师成长中的偏差，也给教师自由成长的时间、空间，更重要的是要尊重欣赏教师自由的思想，让教师人人成为思想者。
（作者系江苏省丹阳市正则幼儿园园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