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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年

[db:作者]  2009-02-08 18:00:00  互联网教育报

  ■河南省唐河城郊谢岗小学 马长军

  我小的时候,村里知道“守岁”这个词的人好像不多,人们只说“熬年”。按照俗尚,大年夜人们都要“熬年”,就是通宵达旦坐在正屋不睡觉。不过,最起劲宣扬这种说法并极力怂恿小孩子也“熬年”的那些人往往自己就撑不到底,早早钻进暖和的被窝。受了蛊惑而盼着新年好运的小孩子总是千方百计想坚持到最后,只是精力斗不过睡神,常常错过第一声鞭炮,待听见鞭炮响起,还困得不想起来。“熬年”,谁熬得起呢?

  我曾经有几次都准备把“熬年”进行到底,可每次都在母亲的劝诱下偃旗息鼓。因为我必须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熬年”,母亲要在那一晚上把我和小哥的棉衣拆洗翻新,好让我们小哥俩新年穿上“新”衣。在被窝里我翻来覆去,还不停地笑啊闹啊,不想睡觉,但是,只要有一分钟的安静,我便在新年渴盼中迷迷糊糊地跑到甜蜜的梦乡“熬年”去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坐在火盆边,凑着油灯昏黄的亮光,忙碌着。

  全家每个人都只有一身棉衣,大人们的衣服都是在除夕之前的几个晚上或者更早的某天晚上拆洗翻新的。我和小哥都不懂得干净、腌臜,逮到哪蹭到哪,一天不到,衣服就脏得不成样子,它未弄破就该表扬我们了。所以,为了使我俩过个舒适的年,母亲每年都是大年三十晚上为我俩拆洗棉衣。拆棉衣时,姐姐还可以帮忙,有时邻家喜欢听母亲讲故事的姑娘也会帮忙。洗衣服就只能是母亲一个人了,因为我们的棉衣里子、面子积垢很厚、很僵硬,姐姐的力气是搓洗不干净的。有时洗罢还要给衣面染色,使布显得新一些。然后,母亲要笼火,烤干衣面。我睡觉比较轻,也就常常被一点动静惊醒。有一次我就看到母亲托着湿衣服的双手在旺盛的火苗上来回摆动,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母亲一直腰痛,每夜都要自己拔火罐,我也经常给母亲捶背,一向乐观的母亲说起这病其实也很无奈。大年三十已经一天没住闲了,再这么“熬年”,母亲怎么熬得下去呢?

  好不容易烤干衣服,母亲还得看有没有破洞,倘若有洞,还要琢磨缝几针还是需要找块布打上补丁,要不要再找几个扣子,旧棉套是打得蓬松一点继续用还是该换新棉花。这在当年是很平常的,却很让人劳神。我家日子过得拮据,当然也就不能指望有台缝纫机帮忙了。母亲又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一针都不肯马虎,有时辛辛苦苦缝完了,若检查时发现哪里有一点小毛病,竟然不惜拆了重来。这样,母亲就从旧年的五更忙到了新年的五更。

  母亲在大年夜里一针一线地为我们缝补着新年的棉衣,织就我们的快乐。“熬年”啊,“熬年”,只有母亲才清楚“熬年”的滋味。当母亲终于把几件棉衣缝好放到我们身边时,可曾感到一丝轻松?母亲拖着一身疲惫躺下,恐怕她每一根神经都麻木了。寒冷而漆黑的大年夜对于小孩子是漫长的,母亲的这一夜更加漫长,但又是短暂的,不等母亲合上眼睛,新年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地闹起来。俗话说,年头忙到年尾,母亲却又从年尾忙到年头。正如母亲说的,年好过,月难熬。“熬年”,哪里是“熬年”,是熬日子啊。

  想到这些,我的感动里多了一份辛酸。30年过去了,我也有了孩子,刚两岁半,他的一件件小冬衣竟然堆了半柜子。母亲没有看到这一切。等孩子准备“熬年”的时候,会不会把奶奶“熬年”的故事当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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