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问题生，依旧是再把三把斧子轮番挥舞一遍——
■王晓春
传统上，班主任教育学生的思路有三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约之以法。可以称之为“程咬金的三斧子”。
妈妈型——爱的教育
第一种，动之以情，即所谓“爱的教育”。这种教育方式强调爱生，强调对学生的表扬和赏识，强调寻找所谓的闪光点。如果班主任的教育是以动之以情为基调，那他们往往会诉诸文学手段，爱讲故事，喜欢煽情。而他们的形象，就比较像妈妈、鼓动家、节目主持人或演员。
这种教育思路有时是有效的，有时是无效的。然而很少有人认真研究，它对什么样的学生有效，对什么样的学生无效。因为爱是一个好听的流行词，人们不忍心说它的坏话，于是就出现了对爱无节制的歌颂，甚至迷信。好像哪位教师爱生的调子唱得越高，就证明他越有师德似的。其实这不一定。
铁的事实是，有些孩子的问题靠爱是无法解决的。侧重爱的教育，只对那些情感缺失、情感饥渴的学生教育效果明显，而这种学生并不多。于是，你就明白，很多教师瞄准了某个学生使劲爱，最终也不见效果，其实是很正常的。遇到这种失败，你寒心没有用，埋怨学生不接受你的爱更是可笑。其实，是你自己的思路错了。
先生型——晓之以理
第二种，晓之以理，即所谓“说教”。这是最古老的教育方式了，孔子的主要教育方式就是如此，可以算是认知疗法。这种教育方式寄希望于班主任口吐真言。这种教师的嘴特别勤快，他们强调是非之辩、美丑之分、香臭之别，事事都要诉诸道德。这种人，板起面孔训学生，或者语重心长地教诲学生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像道德堂的道学先生或者牧师。
这种教育思路的理论假设是，学生之所以出毛病，只是由于他不明理、糊涂，一旦你给他说明白，他豁然开朗、幡然醒悟了，就一切都解决了。
这个理论假设也是错误的。事实上很多学生完全明白你的道理，讲起来甚至比你还高明。那他为什么不照办呢？因为他可能另有一套价值观，你讲的他并不认同，也可能他缺乏足够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行为，也可能他的问题根本就是习惯问题、心理问题而不是道德问题。
遇到这些情况，晓之以理的教育思路就会大触霉头，教师们称之为明知故犯、屡教不改。既然他明知，你怎么还幻想在知的方面突破呢？明知走不通的路还要走，这不也是明知故犯吗？
上司型——约之以法
第三种，约之以法，即所谓“管”。这种班主任的口头禅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热衷于制定各种条条框框，然后检查评比，表扬做得好的，批评做得不好的。这种教育思路强调服从、秩序，注重外表的一致性。这种管理思路，很容易导致形式主义。采用这种思路教育学生的教师，与其说他们像教育者，不如说他们更像一个官员，或者一个企业经理。总之，他们给学生的第一印象是个上司，一个管人的人。
这种思路的理论基础是行为主义。行为主义认为，所谓教育就是规范和训练人的行为，管住人的行为，就促进了人的发展。只要有适当的规范和赏罚措施，就一定能控制学生的行为。
迷信行为主义的班主任往往把工厂、企业、军队的一套管理成年人的措施迁移到学校。他们忘了学生是未成年人，你无法炒孩子鱿鱼，无法关孩子禁闭。事实上，约之以法的办法往往遭到学生顽强的抵抗。一旦管也管不住，罚也罚不怕，教师就束手无策了。约之以法的办法，只对那些有规则意识、法制观念，有一定的自控能力或者胆小不敢乱说乱动的孩子有效，超出这个范围的孩子，你光靠管就只能失败。
上述三种教育思路有两个共同点。都是教育者自我中心，从教育者的主观愿望出发而不从学生的实际情况出发。都有迷信性质，夸大某种思路的作用，以为某种办法能解决一切学生的问题。这三种办法都有存在的价值，但现在的教师们用起来比较盲目。教师们往往是轮番使用这几种办法。比如某学生犯错，我就给他讲道理。再不听，我就使劲爱他，动之以情。再不成，我又回过头来严管。如果他进步了，就瞎高兴一番，写一篇工作总结。其实并没搞清楚到底这三斧子哪一把斧子砍中了他。下次遇到一个问题生，依旧是再把三把斧子轮番挥舞一遍。恐怕这就是很多班主任教育行为的真实写照。
换种思路——因人施教
因人施教，对症下药。这种思路是开放的、科学的、研究型的。它并不排斥常规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约之以法的教育方式，而是力图减少常规方式的盲目性。同时，对不能解决的问题予以探究，而不是回避。这种方式主张对一个个学生、一个个班级首先进行心灵体检、诊断，然后根据情况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采用这种方式工作的时候，教师的角色更像一位研究人员，科学家。
没有人反对因人施教和对症下药，然而事实上很少有班主任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清一个个学生的个性，也不知道如何进行班风诊断。所以，侦查的技术、心灵体检的技术、诊断的技术，就成了关键。愚以为，这应该是班主任必备的专业知识。有了它，班主任工作起来会更具科学性和专业性、更有信心、更有效率。这就是我们提倡第四种教育思路的目的。
（作者为北京教科院高级教师，班主任研究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