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精讲复刻版》
[清]刘树屏 撰写
余世存、胡赳赳 整理编校 浙江人民出版社
■迎接六一儿童节特别策划
《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初版于1901年,被誉为“百年语文第一书”。2013年由我发掘修复,经由合作出版社呈于公众,初心仅为令其重见天日,未料竟掀起一阵“字课图说热”,且历久不衰。
经典的复活与召唤
此间,我婉拒了多家出版社聘我策划新版本的意图。委实来说,良莠不齐的出版质量、功利夹杂的出版心态、随波逐流的出版环境,让我只想作壁上观,加之发愿已了,因此并未心动。然而,对于“字课图说”我依然有想法未了,只是久埋在心底,静待机缘。修复的版本虽堪称面目“清晰”,但远未至“精良”,此之为一憾;假若没有相关的导读,书虽佳制,亦必会被束之高阁,此之为二憾。另外,经典的再现能否与时代相匹配,让读者感到耳目一新,也就是能否实现古典的现代化?这对出版者的要求相当高,因为一味地复古是刻舟求剑,将古典的精神融于现代感的设计之中,使古典能一并前行,才是古典的焕新。此之为心头一冀。
我这“二憾一冀”也快有五六年了。其间与学者余世存、出版人余玲反复讨论,确立主线,制订路线,更是得到了几位有才华的编辑人和设计师的全力襄助,此事乃成。
这便是奉献给读者的这套《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精讲复刻版》:它确乎是迄今为止最为精良的一个修复版本,三年来,几位编辑人和修图师以此为志业,方有这样的成果;它确乎是不仅有导读,而且将导读延展为两本书的精讲。这也是我和余世存先生的首次通力合作,因而有了《汉字百讲》和《中国字说》的出现,这两本书补充了现有语文教育的某些不足,至于是否有“济弊”之功,则要交给大众检阅了。这套书的设计,确乎是将经典进行“复刻”,既葆有经典的神髓,又有设计的美感,我们不能简单将其理解为“新中式”,恰恰相反,这是经典在个体身上的复活和生发。
因此,复刻版的《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是借由各方人士的力量,才得以具足面世。他们心系于一个伟大的道统,这个道统是文字的道统——我们的思维模式、我们的文化传承、我们的伟大复兴,都逃不脱中国文字这个基础能源。
守着中国文字这个巨大矿藏,披沙沥金者,绝无“乞讨”的可能和必要。这便是中国文字给予当代人的信心。
对《中国字说》和《汉字百讲》,有必要多说两句。作为“字课图说”配套的“精讲”,起初,我和世存只是想撰辑一个薄薄的册子,予以少年儿郎们进阶的扶助。因此,从“字课图说”中拈了一百个最常见的汉字,进行解析和探讨,于是有了《汉字百讲》。又感慨于当今知文字训诂者不多,遂又有对中国文字学基本常识的讨论,于是有了《中国字说》。这些文字学的基本常识可谓是“学校不教、父母未学”。我们与文字之间的根源性关联,越发地淡漠了、退化了。这未免让人想起沙漠和绿洲的象征,假如我们多一些灌溉,便多几个读书种子的悟入,其中也必然有圣贤出现的可能。一俟圣人出,便又能荫庇后世,文化流长、精神传续则是必然。
没有汉字,就没有中国
如果没有汉字,也就没有中国。“中国”不仅是个地理和历史概念,更是个文化概念。历史百代更替,中国千秋未亡。夏、商、周的文字,现在还处在断代考古的过程中;春秋战国的六国文字,形成了古文学;秦代李斯一统文字为小篆,气象为之一统,是为今文学;汉隶由吏官文书所创,加快书写的同时也使文字由圆形变为方块字,气象又为之一变;此后行草真楷,纸帛书简,书艺和文艺,皆长盛而不衰,遂有古今一体的蔚为大观之象。
中国文字从形式到内容,都确立了中国人的基本范式,确立了人格、文化和书道的合一。我们当下面临的任务集中在几个议题上:一、简体字的功过问题;二、传统割裂的问题;三、文化粗鄙的问题;四、文化自信培养的问题;五、道统传承的问题;六、常识缺乏的问题;七、文化观念解释权被垄断的问题。这些问题,长期积累而来,因此急不得。一点一滴来做,必然功不唐捐。
“功不唐捐”是胡适的口头语,而胡适也是由“字课图说”发蒙,可以说是该书迄今为止最大的受益人之一。这个复刻版,假若胡适能看到,也会点头称善的吧。
不懂中国文字及由之承载的文化,是没有脸面称自己为中国人的。因此,“从汉字入手,学做中国人”是这套书的缘起。有些人想,“我就是中国人,还用得着学做中国人吗?”我想说的是,你离那个理想中的中国人还很远,诸多先贤大德,一辈子都在学做中国人。
(作者系作家、“澄蒙”发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