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东莞启智学校启航分校学生在上素质拓展课，学习绘画。学校供图
“爸、妈，我想你们了，我回来了。”听到儿子小宇这一句话，肖明和妻子眼眶一下就红了，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近日，小宇参加了广东东莞启智学校启航分校（简称启航学校）“明理修身·梦想启航”学生离校礼，人生重新起航。
17岁的小宇原就读于某中学，三个多月前因参与敲诈勒索，被送至启航学校。“自己原来法律意识淡薄，犯错了却不知道。”在学校警员、教师共同教导下，小宇“浪子”回头，通过附条件不起诉考察等三道关，顺利结业。他现已回到原来的学校，备战2021年高考。
启航学校是广东省首个公办以罪错未成年人为招生对象的专门学校，由东莞市教育局和市公安局“双主体”共同管理。学校创新采取“警师共育”教学管理模式，实施全员、全程、全方位、全关爱的“四全”管理，助力已满12周岁但未满18周岁、有严重不良行为的青少年健康回归。
抓小抓早、有效矫治
从14岁首次作案起，小王在接下来两年间，犯案90多次。起初作案时未达刑事责任年龄，他将年龄小作为自己逍遥法外的“护身符”。最终，小王一步步由犯错走上犯罪。
“由于原来缺乏有效的教育矫治手段，这些孩子游离于刑罚和教育外，陷入犯了抓、抓了放、放了再犯的恶性循环。”启航学校校监曾家乐是名老刑警，曾在刑侦一线工作28年，尤其关注小王等问题少年的案例。据统计，2015年到2018年，4600多名涉罪错未成年人在东莞被抓获。
“社会管不了，家庭管不住，普通学校管不到。”在东莞市教育局党组书记、局长叶淦奎看来，罪错未成年人曾是司法的边缘点、公安的无奈点、教育的缺失点和家庭的刺痛点，抓小抓早、有效矫治是让这些孩子悬崖勒马的关键。东莞决定通过“警师共育”管理专门学校，建立罪错未成年人先行看护、警家校共育等六大机制，为问题少年成长护航。
今年7月15日，启航学校启用。东莞市教育局二级调研员周少波介绍说，启航学校校长等由东莞市教育局委任，法治安全副校长由东莞市公安局委任，形成五级联动教育管理网络。东莞市教育局负责学校日常教育教学管理工作，东莞市公安局负责学校全天候安全和法治教育工作，多方合力提升学生的文化知识和法治意识。
“警师”成人生的“摆渡人”
满是文身的小伟今年16岁，因年纪小、没技术，曾过着有钱就花、没钱就偷的日子，多次被东莞警方抓获，但均因为年龄问题未被处罚。今年8月，他从便利店偷走多条香烟，还点燃了店铺。这次他被东莞警方抓获后，没有再被放走，而是从看守所转到了启航学校。
启航学校自启用以来，先后接收了小伟等172名罪错未成年人，他们参与了盗窃等违法犯罪行为。学校很多学生属于三类情况，分别为未满16周岁、不予追究刑事责任的；检察机关不逮捕、不起诉、不追究刑事责任的；法院判处非监禁刑，且不符合社区矫正适用条件的。学生在校学习时限一般为3至6个月，最长不超过3年，学费、伙食费等全免。
“为撕掉学生身上的标签，避免专业课老师先入为主，影响对学生的教育转化，启航学校学生入学时，只有教导警官和心理教师知道他们具体犯了什么错。”据叶淦奎介绍，警官针对性分析学生的具体案情，用法治为教育护航。心理教师不但对学生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帮学生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他们还根据学生的真实遭遇编写剧本，让他们在角色扮演中认清犯罪事实。
“专业老师和教导警官发挥专长、协同合作，尽量给学生提供适合的教育。”启航学校校长尹兴河介绍说，学校分别配备了教学经验、管教经验丰富的教师、民警。警员在法治上护航、在安全上托底，教师在成长上教育引导。目前学校有5个班级，采用小班制教学，每班20多人，每班配备4名专任教师、4名警员。
点亮回归社会的“灯塔”
今年7月，17岁的小北因盗窃被送到启航学校，他原来不爱与人交谈，走路常常是低着头。教学辅导员汪洋让他当劳动委员，他不但在为同学做好服务中提升了自信心，三个月的学习还让他明确了道德底线和法律红线。
在启航学校，学生入学先后、学业水平、就学时间长短不一。针对这一特殊性，东莞市教育局指导和组织全市50多位名师、学科带头人，深入分析罪错少年的行为特点、成因，紧扣生活所需，带领启航学校教师针对性地研发设计法治教育课、沟通礼仪课等14门校本课程，尤其注重对学生开展爱国主义教育、法治教育。
启航学校以体验式课程为主，以理论课程为辅，实行情境式教学，引导学生转化思想、转变行为，学以致用。小伟曾满口脏话，教师问十句都不会搭理一句，他现在见到警官、教师都会主动打招呼。他还会主动阅读，新学习了很多知识。
“自己比较喜欢美术，但原来没有专门的老师教。”小星因为盗窃被送到启航学校，他在综合美术课上学习了水粉画等技能，更通过画画学会控制原本暴躁的脾气。启航学校还配建了心灵瑜伽中心等多元功能场室，教师根据特长开设篮球、美术等课程。学生们根据兴趣自由选课，在每天下午和周末进行素质拓展。
从启航学校结业后，学生们的去向牵动着社会的心。周少波具体介绍说，在东莞有学籍的学生，教育部门会联系原学籍学校说明情况，要求学校保留其学籍。学生在启航学校的教育矫正经历，不会被记录在个人档案。对于没有东莞学籍的学生，若年满16周岁，相关部门则引导他们在启航学校期间学好本领和技能。
尹兴河希望孩子们走出启航学校后，可以忘掉启航两个字，但要将在这里所学的明事理、守规章、知感恩等铭刻在心，指导言行，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令人欣慰的是，根据启航学校教师和警员的双向回访跟踪记录，从学校结业离校的38名青少年迷途知返，目前均未出现不良行为。
（文中部分采访对象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