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52.07%，普惠园在园幼儿占比88.04%，小区配套园治理完成率100%，学前三年毛入园率91.6%。2020年过去，湖南岳阳的学前教育，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
然而，一年前岳阳的“两占比”——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和普惠园在园幼儿占比，却分别只有31.4%和76%，在湖南14个市州中排名靠后。
数字枯燥可见，数字背后的努力，不深入其间，却鲜为人知。寒假前，记者专程到岳阳采访，并实地察看了南湖新区、经开区、湘阴县、汨罗市的十几所幼儿园，深刻感受到了这些数字的来之不易，和其中的艰难困苦。
好入园——“两占比”是重点民生实事
在湖南经济体量排名第二的岳阳，学前教育发展基础是较好的。但即便“较好”，一年前岳阳的“两占比”，离国家要求的普及普惠目标也相差甚远。
2020年1月13日，湖南省人大十三届三次会议上，时任省长许达哲郑重宣布：2020年，湖南将重点办好12件民生实事，其中之一就是“增加公办园学位”25万个。按照这个数字，岳阳被要求完成的任务是新增公办园学位11840个。
“1万多个学位，等于要新增、改建或‘变性’两三百所幼儿园，而全市总共才1277所，我真的压力山大。”市教体局学前教育科科长黄立新说。此时他刚上任，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市里自我加压，将任务再增加20189个，几乎多增三分之二。“如果只完成省任务，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只能到38.5%，再增加20189个才能达到50%。”分管副局长程岳华说。
“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市教体局局长王德华说，这样他们心里才有了点底。王德华介绍说，市委书记王一鸥、市长李爱武多次过问并亲自抓具体工作。
5月27日，李爱武主持召开专题工作推进会，全市12个区县的政府一把手，还有市财政局、住建局、教体局等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齐崭崭地围坐一圈，“不说大话空话，个个表态。”李爱武要求。会上有人说，省里只定40%的任务，50%压力太大了。“50%不是高线，是底线。”李爱武明确表态。
12大民生工程，仅就其中一件召开专题会，这在岳阳还是第一次。
领导如此重视，市县甚至乡镇财政，都千方百计找资金筹款项：市发改委申报新增中央投资县市区公办园12所，总投资22091万元。全市12个县区共投入资金49155万元，仅6.5万常住人口的南湖新区就达1.14亿元，公办园占比由5.59%一下子提高到57.56%。
除多方投入外，岳阳也出台了相应政策——“三个一律”，凡是利用集体国有资产所办的园，一律收回；凡是公办园占比不达标的地方，一律暂停民办园的审批；凡是新开办的小区配套园，一律要办成公办园。
政策引导下，一座座新园拔地而起。“力度空前。”汨罗市教体局局长吴朝霞说，当时他们正在新建汨罗市幼儿园，这所园占地21亩，总投资加上地价，要超过9000万元。
到记者采访时，岳阳新增的公办学位达32029个，是省定计划的270.52%。
解难题——“一园一策”治理小区配套园
新建园动辄投资过千万，新增学位3万多个，全部由政府投入建新园，显然不现实。
事实上，岳阳的公办园建设是与城镇小区配套园专项治理同时进行的，“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两占比’。”程岳华说，2020年，全市需要整治的数字是整整100所。
这些园有一个共同点是：没有移交教育部门，且收费都比较高。“最高的月收3000多元，还不包括伙食费。”黄立新几乎跑遍了这些园。
按照有关要求，“整治”的标准是：或移交教育部门，改为公办；或降低收费，成为普惠性民办园。市里对普惠性民办园提出了七项认定条件，并明确收费上限：中心城区1000元，各县城800元，乡镇600元，农村400元。
“怎么可能？”许多人质疑，有的甚至说是“天方夜谭”，因为“几百万上千万的资产，凭什么移交给你？”“补偿土地出让金，财政有这么多钱？”各种议论满天飞。相关领导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决策者们紧急行动。2020年4月15日，市教体局向市政府呈报《关于城镇小区配套幼儿园规划建设有关事项的请示》，提出了科学规划布局、依规同步建设、坚持同步验收、健全过程监管的请求，市长李爱武、副市长李为迅速批示；市人大组织调研，走访了近20所幼儿园；教体局、自规局、住建局联合制定下发《岳阳市城镇小区配套幼儿园建设管理及产权移交实施办法》……一套“组合拳”下来，到5月27日李爱武主持召开推进会时，“两占比”已分别提高到37.60%和79.47%。
“还远远不够，特别是公办园，占比偏小。”李爱武要求各地，要站在“以人民为中心”的高度来完成此项工作。
依然困难重重。
7月、9月，市政府办两次发出情况通报；10月，市政府督查室给岳阳县、岳阳楼区、经开区的政府一把手，“点对点”发出督办函；主管副市长李为，先后7次召开调度会，既亲自约谈进展较慢的区县一把手，又找开发商讲政策提要求议方案。
“一园一策。”南湖新区常住人口才6.5万多，却要完成11所小区配套园的整治，教体局局长杨浏感到压力巨大，但大半年的努力下来，超额完成了任务。她领着记者参观区里新收回来的南湖新区幼儿园。“为了这所园，开了无数次协调会，我参加的就至少有3次。最后无偿收回，花了850多万元进行装修办成公办园。”
入好园——要普惠更要质量
“两占比”是硬指标，但绝对不是为了数字而数字。老百姓除了关心幼儿园的收费门槛，更在乎门槛之内的质量。
而在采访中，记者最大的疑问是，公办也好，普惠也罢，低收费的情况下，如何既保证硬件设施，又保证师资力量，更保证教学水平？
一是政府给予经费保障。
以经开区东站幼儿园为例。2016年，幼儿园成为公办园后，区里不仅投入400万元进行整体装修，而且园内的所有开支都由区财政兜底。目前，幼儿园共有30名教职工，不管在编或不在编，工资都由财政发放。为了留住老师，幼儿园还租了两套房子作为集体宿舍。
“一块玻璃坏了，都是教育局负责。”尽管每个月每个幼儿只收580元保教费，但这笔收入只需负责基本的运营成本，这一点让园长袁一平觉得很踏实。
普惠性民办园呢？
“落实了生均经费。”程岳华所说的生均经费，是根据2019年湖南省教育厅制定的相关管理办法，对认定结果完全达标的普惠性民办园给予的生均公用经费拨款，每生每年500元。在收费较高的中心城区，还有奖补政策，每生每年1000元。
二是加强师资力量。
近几年，岳阳组建了学前教育名师工作室，增设了学前教育教研室和教研员，同时还推举18名园长成为国培指导专家。
在提升幼师队伍素质方面，一是补强。来自市教体局的数据显示，近几年岳阳公开招聘幼师560人，送培公费定向生132人。二是变强。每年做培训，对园长、骨干教师、保育员开展系列培训。如今，全市保育员持证上岗率超过80%，居全省之首。
三是结对帮扶。
为提升保教质量，2020年年底，岳阳酝酿已久的“童升工程”正式启动。其中，城乡结对帮扶成为提升保教水平最有力的抓手。
“‘1+1+X’，中心城区一所省（市）示范园帮扶一所县（市）区中心幼儿园，再带动县（市）区其他幼儿园。”程岳华介绍，城乡结对是覆盖全市、全学段、全学科的帮扶行动，目的是补齐“短板”，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
四是加强管理。
“常规管理注重一个‘实’字，教学教研突出一个‘精’字。”汨罗市幼教专干任可说，这些年汨罗抓幼教质量，下了狠功夫。如市里统一规范教学资源包、教师备课本、听课本和周计划表等，每年要进行“两大赛”——教学大赛、教学技能大赛，每年要搞“两开放”——示范园的开放周、所有园的家长开放日，每年还分片区至少进行10次教研活动。
“所以好多农村园的‘小学化’倾向，我们这里基本没有。”任可说。她带着我们到了汨罗市长乐幼儿园，这个建在乡下的农村园，区域活动特别丰富且有地方特色，如做甜酒、舞花灯、踩高跷等。
三天的采访很快就结束了，几个画面在记者脑海久久回放：
——“小朋友们，你们在干什么呀？”“种蘑菇！种完可以带回去吃!”南湖幼儿园，4岁的孩子一脸兴奋。
——市二幼的功能区角，国粹馆、江豚馆、皮影戏院、阳光植物园……孩子们在阳光下开心地奔跑。
——“岳阳的孩子们，幸福指数太高了。”开车的司机师傅不由自主地念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