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落大方,经常笑声朗朗;她不画眼线,却又目光炯炯;她走路大步流星,做事风风火火;她谈到工作,立马神采飞扬。她讲课时优雅自如,谈话时爱生如子,带班时游刃有余……”在北京工业大学附属中学教师周媛媛的笔下,“她”是典型的“阳光教师”。
“我们和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特别好!有什么事我们都愿意和她分享一下,真是无话不说。”在学生沈梦涵的眼中,“她”是同学们“死党”级的好友。
什么样的老师有这么大的魔力?“她”是谁?
与学生第一次在班里见面时,她的自我介绍话音刚落——
Sweet Heart(甜心)!一名学生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惊喜。
“甜心?是的,我叫田欣。”她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学生打断了她。
有范儿的“老大”与温暖的“田妈”
田欣接受采访,是在刚刚上完一节英语课后。她匆匆赶来,一头短发,一袭素装,不施粉黛,看上去自然而又优雅。很难想象,她是一名已经从教19年的“老教师”。
“从教日久,心态反而愈加年轻。”她这样解释。
田欣愿意与学生打成一片,学生敢和她“闹腾”,心里也是有谱的——
早上,他们碰见田欣,不会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而是一个健步跨到她身前,挥挥手向她笑道:“Ms Tian,早上好!”更有学生很调皮地摆出请安的姿势,憋着嗓门道:“田老师万福金安!”在田欣还之以礼后,学生们便嘻嘻哈哈四散而去。
后来,学生还觉着叫“Ms Tian”、“田老师”显得不够亲切。在一次运动会后,因为田欣在场上戴了一副很“有范儿”的墨镜,便干脆称呼她为“老大”,久而久之,田欣也习以为常。
而在许多女学生的记忆中,田欣给她们写信都是直呼“闺女”,让她们备感亲切,于是又赋予她“田妈”的称号。
“她真就是孩子们的‘Sweet Heart’。”一名学生家长说。
不是谁都能与学生相处得这么融洽,也不是谁都买老师的账。有学生考试忘了带手表,田欣会“仗义相助”;学生上美术课画自画像需要镜子,第一反应就是“老田有”;有学生要交饭费时忘了带钱,她立马变身“银行”,任其支取;在运动会入场仪式上,她高举着班牌带领一班学生入场,让看台上的领导“大跌眼镜”……
“老师要放下姿态,要容得下学生的‘放肆’,要允许他们在自己怀里撒娇,不能让学生把你当外人。”田欣说。
在18年的班主任生涯中,田欣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如今,第一届的学生已有了自己的宝宝。当她叩问“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时候,许多记得她的学生依然会不时地给她打电话、发短信。
“感觉很温暖”。“温暖”,是田欣在采访中提及频率最高的词。
有人说,田欣真是把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但又似乎不尽然。田欣也有自己的孩子,一向“急脾气”的她,总感觉自己在教育孩子和教育学生时,“完全是两个人”。
“身为母亲,面对孩子的时候,我有时候情绪控制不住,甚至没那么多耐心,好多平时告诫自己的原则都忘了。”田欣颇有些无奈地一笑,“但当面对学生,我始终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平和,要慢。”
家与班级,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田欣在从事多年班主任工作之后,渐渐感觉到,班级不仅仅是家,老师不仅仅是妈。而对学生的教育方式,也不能仅仅只有关爱。
要学习,要生活,也要有乐趣
不仅对孩子好,还要让孩子感觉到快乐,所以,田欣的班里始终充满着“趣味”。这里不仅是学习场,也是生活场,是她“斩获”北京市“紫禁杯优秀班主任”特等奖、朝阳区“十佳班主任”、“优秀班主任”等荣誉称号的“主战场”。
田欣一直致力于做一个不一样的班主任。
每一天的班级生活,从田欣设计的“开讲啦”开始。按学号编排,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台就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海侃”5分钟,学生天南海北搜集来各种资料,制作成PPT,然后在全班同学面前一展口才。喜欢历史人物的学生,以“我眼中的的曹操”为题,评点历史人物;追逐时尚的学生,则就“我的校服我设计”这一话题展开畅想;爱体育的男生选择“篮球外星人:科比”,表达对球星的崇拜;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学生,则独出机杼,开始布道“楹联文化”……
“好些内容已经超出我的认知,我也跟着他们在学习。”田欣说,“这是给孩子一个‘扬长’的机会,让他们在集体生活中感觉到愉悦。”
让学生在班级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感受到集体的温暖,是田欣多年来一直努力的方向。而她最终找到的抓手,一是有开展有意思的主题活动,二是充分放手,让学生自主管理。
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回来找昔日的老师聊天,田欣问她,3年时间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学生说,开班仪式、中秋冷餐、过新年时去老师家包饺子、万圣节制作南瓜灯,好多场景历历在目。
岁岁年年人不同。但田欣还记得,那一年万圣节,她带着孩子们涂上眼影抹上腮红,穿上奇装异服尽情欢乐,精心制作的南瓜灯很久舍不得丢弃,最后长出了霉菌,不得不送给生物老师做实验;有几年家离学校很近,过新年下起了大雪,她带上学生回家包饺子,你买菜我和面他煮饺子,最后人人用手捡着纸杯里的饺子狼吞虎咽,抑制不住的开心在脸上恣意荡漾;一年一度的班级生日时,大家买来蛋糕,从吃蛋糕演变成一场“奶油大战”,人人脸上都“挂了彩”……
“记忆中,我的初中生活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在年级中我们班的活动是最多的……田老师总能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为我们找到乐趣。”多年后,学生王怡雯这样回忆道。
生活的乐趣,也在方圆之内。对一个良性运转的班级而言,要生活,也要有秩序。如何管理班级?田欣更愿意让学生自己来监督自己,“把班级还给学生”。
在开篇对田欣喊出“Sweet Heart”的那位学生小修,英语口语是强项,但其他学科不尽如人意,也不爱与人沟通交流。田欣为了激发他的兴趣,特意把他安排成英语学习委员,并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不开口讲英语的同学都开口讲英语。回家后,小修感觉“重任在肩”,冥思苦想,一直琢磨着如何把这件事做好,为了履好职,他开始学着如何与人更好地进行交流。
“这种举重若轻的教育方法让我钦佩。”小修的家长说。
于是,班里一位听力残疾的孩子做了美术课代表,板报设计得图文并茂,很是养眼;心思细密的孩子做了“灯官”、“门官”,几年如一日关灯锁门,没有疏漏;大大咧咧的男孩儿酷爱小鱼,那水族箱就由他负责,换水喂鱼,孩子干得不亦乐乎……
“27+1=1”,田欣曾列出这样一个等式。她向那一届学生解释,27指全班的同学,1指我这个班主任老师,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咱们要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每个人发挥自己的特长,建立一个团结奋进的班集体,组成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人人都要成为这个集体的主人。”她说。
用心灵赢得心灵
“一等教师是领导,吃喝玩乐到处跑。二等教师管后勤,轻轻松松维持人……六等教师班主任,累死讲台无人问。”网络上,曾经流传过关于班主任的这样一个段子。虽言之过激,但对中学而言,班主任之苦、之累,却是不争的事实。
18年坚持当班主任,有没有过很困惑、难受的时候?记者问。
有过,但不是因为苦和累。田欣说。
做班主任的前两年,田欣也是学着老教师的样子如法炮制,严格管理、毫不松懈。不过今天再回忆起来,她感觉“那时工作的成果有些像未成熟的果子”。
班级工作看似秩序井然,但实则隐患不断。尤其是,两件“麻烦事”让她开始深入思索,班主任工作到底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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