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日,男孩比平时整整早起了一个小时。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在赶往考场的路上,会发生一些意外,耽误他参加高考。
刷牙、洗脸,吃着母亲为他准备的早餐,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做完这些,男孩把考试必须带的身份证、准考证等放进包里,转身对在厨房忙着的母亲说,妈,我走了。
孩子,小心点。妈妈没时间陪你去,一切靠你自己了。母亲内疚地说。
男孩理解母亲,从他懂事那时起,男孩就发现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别的孩子有好玩的玩具,他没有;别的孩子到处吃好吃的,他没有;最为明显的是,别的孩子都有一个父亲,他也没有。
等他懂事了,从邻居躲躲闪闪的话语中,男孩终于知道了,原来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家出走了。
好几次,在睡梦中,他都能听到母亲躲在被窝里哭泣,懂事的他,隐隐约约地懂得了母亲内心的痛苦。从那以后,他只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爸爸”两个字,在母亲面前,男孩却总能强颜欢笑。
母亲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条件,每天早出晚归,而干的却是工资不高的钟点工。有时候回家早了,母亲还会到外面去捡饮料瓶去卖。有时他要帮母亲做点家务活,总被母亲阻止了,母亲只要他好好学习,学好本领,长大才能过上好日子。男孩听了母亲的话,总是默默地点点头。
一天又一天,多年的365天,男孩渐渐长大,上完初中,上完高中,迎来了高考。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曙光,他终于看到了希望。并且,男孩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考出不错的成绩,等过几年大学毕业,就可以出来工作。到那时,母亲,为了他操劳一生的母亲,就可以好好地颐养天年了。
男孩边走,边想着。几分钟之后,男孩来到了公交站点,等着坐公交车去考场。
5分钟,10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经常坐的46路车却不见踪影。半个小时过去了,男孩开始焦急起来。虽然出门之前,母亲千叮万嘱,坐不到公交车一定要记得打车,可是想着将要付几十元的士车费,他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决定豁出去了,就打一次车吧。这样想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向的士挥手。可是这时的的士,却比刚才更不好打了,都在转着四个轮子飞快地奔跑着。男孩的内心开始焦急,眼见再不走就会迟到。他不免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年轻人,你是要参加高考吗?路边,一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主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问他。
是啊!的士真难打,再不走来不及了。男孩焦急地说。
上车吧,我送你。对方说。
男孩有点忸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并不是不放心让对方送,毕竟和人家素不相识,会让男孩心里觉得不安。
上车吧,别犹豫了。男人和蔼地说。
不能再等了。他想了想,果断地上了车。
车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面容和蔼。车在行驶的过程中,男孩知道这个男人的儿子去年高考,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也是在去年,男人听他儿子说高考日有同学因为打不到车或者堵车,考试差点迟到。那时,男人就决定,在高考的这几天,出来送学生参加高考。刚才在公交车站,男人看到男孩焦急的眼神,再看男孩一身学生装,便猜到了几分,主动上前打招呼。
车在考场附近停下的时候,男孩看了看手表,感动地对男人说了声“谢谢”。男孩想打听男人的手机号码,想在合适的时候发个短信跟对方道谢,男人微微笑了笑,说,年轻人,赶紧进去吧,举手之劳不用想那么多,你就当我是你的陌生父亲吧。说完,男人驱车走了。
陌生父亲!男孩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亲切的称呼使他在内心幻想着自己亲生父亲的样子。他会心地笑了笑,迈着坚定的步伐向考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