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铭，全国政协常委、北京市第四中学校长
农村孩子某些方面的能力要超过城市孩子，比如独立性、直接生活经验等，而这些是一个人原始创造力的来源。
近几天，不断有人问我：为什么说乡村孩子是人力资源有待开发的富矿，而不是城市孩子？
我想从城市孩子的早期教育谈起。我个人赞同早期教育，但不赞同早期训练。然而，当下城市里的孩子，往往很早就开始学这学那，结果导致不少人后来失去学习的动力和兴趣，并不利于其长远发展。
和城市孩子相比，乡村孩子可能没有那么早地进行各种训练。但只要对他们的能力进行开发，完全有可能激发出新的兴趣，甚至发展得更快、更好。
农村孩子某些方面的能力要超过城市孩子，比如独立性、直接生活经验等，而这些是一个人原始创造力的来源。作家莫言曾提到自己小学时辍学去放羊的经历，这段生活体验，成为他日后文学创作的一个源泉。
相比而言，城市孩子缺少直接经验。而从间接经验开始学习、训练，会影响一个人的创造能力。因此，在国外教育中有间隔年的说法：西方国家的青年在升学或者毕业之后、工作之前，会做一次长期旅行（通常是一年），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和英国伊顿公学校长对话时，曾讨论过间隔年问题。我们聊到这样一个案例。有一个孩子高中毕业后想去周游世界，但是没有钱，于是到阿拉斯加当伐木工人。有一次伐木时，他发现一头母狼被捕狼夹夹住了，于是把母狼刚产下不久的小狼抱过来，让它得以吃奶。经过几天的接触，母狼对他表示了友好，还允许他给自己上药。获得母狼的信任后，他帮母狼解开了捕狼夹。母狼走的时候，走几步还会回头看看他。这段经历对这个学生触动很大，他想：人和动物之间都可以有这样的交流，人和人交流还会有障碍吗？后来，在人际关系处理上，他一直做得很好。
在我看来，总体而言，还是直接经验对孩子的成长更重要。农村孩子在生活中与大自然密切接触，获得的直接经验比城市孩子更多。我曾去一些乡村学校调研，看到在不少学校，高年级学生负责照顾低年级学生，比如打扫食堂卫生、维持秩序等，他们做得非常出色。
我曾邀请原北大校长周其凤给学生做过一场报告。他讲了他的童年。他出生于湖南农村，小时候非常苦，交不起学费，只能靠老师资助上学，等家里有钱了再把钱还给老师。1998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崔琦，出身河南农村，他小时候经常帮母亲下地干活。虽然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但他们后来都取得了杰出成就。
有无数事实可以证明，乡村孩子包括留守儿童，将来可以成长为行业能手，可以成长为技术人员、工程师、科学家、教授、院士，甚至诺贝尔奖得主。他们未来的发展有着无限可能。我们国家要建设人力资源强国，必须给予这一群体足够的关注。
现在，城乡教育资源确实存在差异。但我们已进入学习型社会，在互联网时代，我们有了更多的资源，只要引导乡村孩子学会加以利用，他们就会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和空间，真正成为人力资源的富矿。
（本报记者张春铭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