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中国 供图
春节期间,带着科幻社和经典夜读小组的14名同学,在影城参加《流浪地球》剧组南京见面会后,又带他们去省科协观影座谈会上发言,学校还推送了学生的观影文章,一不小心科幻社的曹铭轩同学还上了剧组的官微,让那些忙着补课错失机会的同学后悔不迭……当同学们还沉浸在喜悦中时,江苏广播电台《亲亲宝贝》节目主持人朱燕打来电话,说要在节目中电话连线采访科幻社社长胡浩喆,让他介绍科幻社和科幻阅读的情况。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电台直播节目里传来了他们的对话。
“你好!是胡同学吗?我很好奇科幻社是谁成立的?你是第几任社长?平时你们科幻社主要开展哪些活动?”
胡同学侃侃而谈,谈他怎样成立科幻社,谈科幻社开展的活动,谈他怎样参与组织这次《流浪地球》的观影见面会,谈科幻阅读的意义和价值。听得出来,语气中满是兴奋和自豪。
我一边听,一边发笑,心想:“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当初的狼狈相了吗?”
去年春天刚开学,有个高一同学找到我,表达希望集合学校各年级科幻爱好者成立科幻社的愿望。我鼓励他,给他买了一堆科幻书,让他煽风点火,招兵买马。4月中旬,他找到我,说准备好了,还给我看他们社团的LOGO、章程、申请表和活动方案。接着他们借我的工作室开会,通过章程,选出正副社长和秘书长,像模像样地成立了科幻社。
新社长走马上任才半天,他就来敲我办公室的门,进门后诉苦。原来他们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召开成立大会,没有与年级组沟通,一群科幻少年被年级大小领导喊出去,痛斥一番,社长哭丧着脸向我求助。事后想想,既可笑也不可笑。科幻社同学的遭遇,不正是科幻阅读在当下中学尴尬处境的真实写照吗?科幻作品是什么?不就是那些娱乐的、消遣的、边缘的、可有可无的、与学业成绩无关的东西吗?偷偷看看也就罢了,居然明目张胆要成立科幻社。你看看班主任办公桌上,常摆着没收来的学生偷看的闲书,那些被磨得边角打皱的几本,大都是这类科幻书。当然,这些话年级组领导并没有说,只是我的揣测,因为把我放在那个位置上,也很难不这样想。
从那以后,科幻社的同学成了地下党,他们的科幻活动也一直处于半地下状态。
变化,从去年的夏季夜读沙龙开始出现。在语文课程基地举办的读书周期间,我参与了高二年级的“读书超市”,欣赏了高二同学创编的介绍《三体》第二部《黑暗森林》的读书分享会,深受感染和鼓舞,便召集这帮同学,加上科幻社的部分同学组成团队,策划展演了“《黑暗森林》之歌——刘慈欣《三体》的N种读法”大型读书沙龙活动。当炎夏和夜读沙龙一起到来时,在校门口大大的沙龙海报上,演出团队一栏赫然列出“科幻社”三个字。成功的演出,让我切实感受到学生们对科幻的狂热,体会到科幻作品所具有的先锋、青春、批判的气质,这些气质与成长中的学生之间恰好有迷人的内在呼应关系。
更大的变化发生在我的身上。少年时,我曾是一个无线电爱好者、一个昆虫爱好者,也曾狂热地追读能找得到的各种科学书籍,《无线电爱好者》《少年昆虫学家》曾是我的枕边秘笈。后来迷上了文学,大学毕业做了语文老师,长期刻板的教学生活,把我封闭在语文圈子里,疏远了少年时代的心头好,忘记了曾经的梦想……去年下半年,我先后参加了中国科协在重庆和温州举行的科普科幻研讨活动,也加入了江苏省科幻专业委员会,认识了许多科普科幻界的“大牛”,更受到优秀同行的影响,对科普科幻有了新的认识。蛰伏心底的火种被点燃,消解了内心的顾虑和束缚,有了自觉追求的勇气和行动,想改变单一狭隘的阅读教育现状,为科幻科普阅读尽一份力。
科幻成了我们的接头暗号,把我和孩子们聚集在一起。丰富多样的科幻活动,让我们的生活更有想象的魔力,寻找生命未来的无限可能,奠定我们热爱科学的人生底色。
这学期,我和团队的青年老师合作开设了“科幻作品阅读与写作”校本选修课。科幻社的同学奔走相告,社长胡浩喆带着一帮同学,一个班一个班地去宣传发动,网上选课报名时,瞬间报满……
从寒假开始,我和科幻社同学一起策划、编校我们的科幻杂志《朝闻道》。在创刊号上,有同学写的小说、诗歌、书评、影评、新闻采访等,有中科大知名的天体物理学家张扬教授题写的刊名,有著名新生代科幻作家陈楸帆老师写下的寄语,有著名科幻作家墨熊的代表作《命运的序列号》,有中国太空画第一人喻京川老师的太空美术作品《秦车之太空火星车》。创刊号将在4月份的读书周推出,想想那时校园里喧闹的义卖场景,不禁热血沸腾……
我们还打算约请上海交大的江晓原老师,来给科幻迷讲讲科幻电影的欣赏。另外,还在筹备新一期夜读沙龙,打算把更多刘慈欣的作品有创意地整合起来介绍给大家。
“在你心目中科幻究竟意味着什么?”结束时主持人追问。
“也许意味着青春,意味着未来生命的更多可能和创造。”科幻少年坚定地回答。
一门选修课,一本杂志,一次讲座,一期沙龙,汇成同学们科幻的合唱。不,是青春的合唱!我们的读书课程因为科幻阅读、科幻生活变得丰富和辽阔,而我也因此感觉变得年轻了,不断生长,充满力量。
(作者系南京市第十三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