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年时代,几乎是在寂寞中平平淡淡度过的。家乡的孩子都比我大很多,父母工作在外。于是,当我“寂寞开无主”的时候,故乡的这座老院、那棵大树、哪个方凳,便成了与我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我统称他们为“三位元老”。因此,我的童心世界荒凉无比,几乎找不出一丁点深颜色。在家乡的那段时间,我只有三位“元老”这几个知己而已。 老院很宽阔,大概有三十多平方米。院墙用黄泥砌成,那上面还粉刷了涂料,是蓝白结合的。那墙面凹凸不平,摸上去犹如翻腾的细浪,连绵不断,此起彼伏,别有一翻风味。我非常好奇,居然爷爷也不知它多大年龄。也怪,它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却从未倒塌过。并且墙上布满各种小虫子钻的大小不一的洞穴,就连蟋蟀也会偶尔在墙里做窝,让老院为他遮挡大千世界的危险重重。老院如此温暖,怪不得各种生物都愿予以为家,即使是冷漠孤僻的我,也不堪一击地倒在它的“枪下”。当秋风吹落最后一片落叶时,院里那恼人的秋虫便开始吟唱。它们的歌声低沉、哀伤、带着无尽的忧愁,有气无力地抗拒第一阵冬风的接任。我将棉被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静静聆听这些富有情趣的曲调。顿时,我平时的落莫好似化作一朵美丽的五彩云霞,我刚想伸出手摸一下,它又转眼间烟消云散,不知去向。 家里还有一个铁环,那是爷爷专门为我借来玩的,可自己太笨,拿着铁勾怎么也弄不走。只好用手直接滚着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又有了玩铁环的念头。我双手抱住铁环,憋足劲儿,一下子扔出了老远,不料却撞在了鸡圈上,把鸡群吓得四处乱窜。我嘟着嘴,好像有些不服气,再次捡起来,憋足劲儿…… 玩了一阵子,真是畅快淋漓。丢下铁环,坐在小凳上,无意中又看见那棵老核桃树。听爷爷说,那棵树在他年轻时就这么挺拔了,就是这些年多了一些枯枝罢了。树上有时还会停留几只小鸟。这样的景观更油然而生这样的诗句“枯腾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如果一个外来客到故乡住宿,不经意间发现那棵老树,睡觉时可千万不要回想它,不然脑子里会充满愁情,乡思,心中感慨万千。有一种漂泊天涯的凄凉感向你迎面扑来,犹如深秋的席席冷意与你纠缠不清,久而不散,那你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瞧,家乡还有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老石凳。它光滑无比,那摸样真像一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它位于院子的左上角。奶奶说,这个石凳本是一块大石头,当时家里只有一两个木凳,都是长辈们享用,而晚辈大都坐在石头上,久而久之,这块石头就被磨平了。现在生活富裕了,瞧不起它罗!我再次细嚼慢咽地品味了这块老石凳,然而现在又长起了青苔,披上了新世纪的外衣,自然更加别具一格了。 夜晚,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坐在老石凳上。脚踩在老院身上,手摸在老树上,眼睛望着群星璀璨的天空,用低沉、带一丝乡愁的声音:“一颗、两颗、三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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