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归
在丛林里飘荡了好几个月,骄阳终于找到了以往的豺群。它找到了跨过这条激荡的湖水对岸的地方。
在不远处,紫色的薰衣草弥漫着的花香外,骄阳闻到了一种独特的气味,激动的抬起头。豺群经过这里打猎的。它当然闻到了,就是火愿的气味!骄阳没有想什么,横截的从花丛上踏去找火愿,花束被踩的歪歪扭扭的,骄阳只觉得脚掌上有些花的湿润。它看到斓子豺王了,但它根本不在乎,只冲火愿奔去。
火愿也看到了它,露出诧异悲悯的表情。整个豺群都惊呆了,为什么已经死去将近半年多的骄阳,又回来了。外貌或许会骗豺群,但气味绝对不会。每只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骄阳的气味依旧没有变!骄阳也看到了黑尾巴公豺了。
仇人又相见了啊。骄阳朝它射去一束目光。黑尾巴公豺颈背发凉,它不知道如何已经被它淹死的骄阳又回来了!恶人毕竟心虚,顿时感到腿软,想先走一步了。作为以前的成员,照收不误,骄阳又一次进入了豺群。
骄阳正想对付黑尾巴公豺,忽然不知道哪来来的,忽然三只还在吃奶阶段的幼豺,摇摇摆摆的朝火愿和黑尾巴公豺奔去。
骄阳感觉脑袋刹那间的短路了。
怎么回事?火愿和黑尾巴公豺它的仇人做了什么!
真的是那样吗,它只剩下一个想法了。果然,它回来的波动一定很大。它们已经生了一窝幼豺了。骄阳恶狠狠的盯着三只幼豺,做出想把它们撕成碎片的动作,它不喜欢它们,它们会和它一起争夺火愿的疼爱,然而火愿要把它的一半都献给这些幼豺的。
火愿从骄阳刻骨的恶眼中觉察到了不对劲,慌忙把三只幼豺罩在身下,它们也是它的孩子啊。火愿抬头看了看骄阳,看到了骄阳满脸的愤怒。它明白,骄阳是在恨自己要生下幼豺,这是它的错,第一胎的幼崽还没有长大、没有死,就再生一胎,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已经生了,还能怎么样?无论骄阳怎么闹它都不会放弃这些幼豺的,骄阳可能会试图丢弃它们,但它不会让它这样做的。假如骄阳非要伤害它们,它有责任也有道理去教训骄阳的。
火愿坚毅的望了望骄阳,试图舔它的额头,这代表为它的回归表示欢迎和喜悦。
它的舌头刚刚伸过去,骄阳就触电一般跳开在一边。骄阳的脸神诧异又低沉,它知道骄阳已经不是过去几个月大的小豺崽了,它的理解能力超乎过它,它什么都懂,也经历过残酷的淘汰。骄阳积满伤痕的脸上淌着血,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往幼崽的天真可爱了。骄阳在怒吼,在朝火愿怒吼。
——你真是个混蛋!我再也不要认你了,你背叛我!
——你真的觉得很委屈吗,你真的那么想和你的弟妹作对吗,总之你别想怎么样,别进入我的洞穴!不然我会像对待入侵者一样把你撕成碎片!火愿回吼道,它觉得它这样并没什么不对,而骄阳的道德太底限了,容不得别人来争抢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一岁多了,简直还是一个离不开妈妈的孩子。并且像豺,到了一岁基本上都到了脱离依赖的年纪,没有一匹那样大的豺还脱离不开豺母。它冷淡它是理所应当的。
骄阳脸上的表情已经挤成一团,变成一种悲痛欲绝的表情,疯了一样朝三只幼豺咬去。
一只白色耳朵的幼豺惊吓的哼哼叫,火愿忙把它藏在怀里,才没被骄阳扑到。火愿强烈的护崽心被激起了,对着骄阳的脊背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一块皮已经掉下来了,白色的肉中夹着几滴深红色的血珠。
骄阳被咬疼了,惊得跳出很远,它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火愿变得让它不认识了呢!只有一个可能,骄阳把过错都推到了三只幼豺的身上。骄阳悲悯又愤怒地朝火愿回咬,毕竟它还太年轻,又被打了回来。
——记住了吗!别想打你弟妹的主意!火愿气冲冲的朝骄阳吼道,仿佛骄阳是它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知什么时候,骄阳的眼神里多了一份火燎般的神色。
(二)
骄阳的脾气越来越爆,有时捕猎非但不听豺王的指令还故意捣乱,常常把要捕捉到的猎物放跑,它也变得越来越游荡,成天无所事事,豺群的食物够吃,每一匹豺都饿不了肚子。自然也让骄阳没了任何压力,骄阳常常做的事情就是和一群一岁左右的同龄豺一起打打闹闹扑扑咬咬,或者故意用爪子抓起一块石头望湖水里扔让湖面激荡起波纹来,这能让它感到有趣。
火愿发现骄阳对它的态度越来越冷漠了,几乎走到它不到两米外的地方都无动于衷,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来,假如它叫住它,骄阳就会露出一副冷漠淡然的表情来,貌似挡着了它的路。骄阳对火愿爱理不理,也真让它奇怪,它当面爱抚三只幼豺骄阳也貌似没看见一样,它应该感到嫉妒的,骄阳从小缺乏疼爱。火愿有些疑惑,当然也没有想太多。
骄阳对黑尾巴公豺仍然是那样的态度,遇见它不到十米就龇牙咧嘴,做出驱赶状,骄阳的实力显然对付不了黑尾巴公豺的,它不能也不敢去上前挑衅。
骄阳把自己的想法深深埋藏在心里,它一步一步的走,也让火愿猜测不了它的行踪。
(三)
它又看见那只灰狼了,尖利的爪牙、强健的体魄、鲜艳的灰色绒毛,过了一年依旧没有减少那强烈的优越感,还有些更加奸诈和老辣。灰狼在荆棘交错的丛林间漫步,骄阳就在旁边不远处,一股惺甜的气味弥漫到骄阳的鼻孔里,那气味让它毛骨悚然。骄阳不敢正脸去瞧那匹灰狼,它害怕灰狼会随时跳起来攻击它,但出于这颗年轻好奇的心它一直跟着灰狼走了一段路。
灰狼吃的很饱,心情也处在放松警惕的状态,也收回来对捕猎的渴望和冲动,从它绒毛上沾着的血丝就可以看出来。骄阳跟在灰狼的身后,它还没有给发现,吐了一口气。灰狼耸动着鼻尖,好像闻到了什么气息,骄阳跟随在后面,把绒毛蹭在树丛中,让自己裹上一层草的气味,怕被发现。
搜的一声灰狼快速的扑向了一只从树丛里窜出来的野兔,动作做得完美又精悍,但野兔从灰狼身下的空隙窜出,仓惶地逃脱了,跑得不见影子。很确定,只要灰狼的动作再精确一点野兔就无处可逃了,骄阳看得很惊奇,毕竟它抓一只野兔从没有这样的好身手。
出于一种奇怪的心里,年少轻狂的骄阳竟然燃起一股不可阻挡的自信,灰狼的位置出于悬崖周围,灰狼没有发现它,脸色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来。而它,只要在灰狼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把灰狼推下悬崖,不仅灭了它从小心中的害怕,还是一种极有成就感的事情。从小它目睹兄弟姐妹被灰狼杀害,它的心里深处就种下了一个种子,见到灰狼,就要躲,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它愿意消灭这个一直藏在它心中的恐惧。
很好。
骄阳往回看了一眼,之后疯狂的窜起来,朝灰狼扑去。它的位置正处于灰狼的背后。
“刷”它等待这一声音,它等待着倒霉万恶的灰狼从悬崖上摔下去,摔的支离破碎。
它年少轻狂的心,害了它的一辈子。
它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灰狼会出乎意料的转过身来,狼爪一扭,就把它狠狠的摔下了悬崖。
“嗷呜——”骄阳发出凄惨的哀叫,它两眼挣得很圆,它双眼直视蔚蓝的天空,它心中在想什么。“哐当!”它摔了个支离破碎。它死了,它死不瞑目的死了,它没能报复成功,它一辈子就是苟活。
火愿带着三只幼豺它没有反应,它只是默默的望着及其惨的骄阳的尸体,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火红似血的夕阳。
——骄阳,就那么落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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