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上,面对着刚打来的热乎乎饭菜,依夕毫无食欲。 “又涨价了。”子涵拿着筷子在盆子上有节奏地敲着,“菜价又涨了” 依夕知道子涵的家境也很好,却很能省吃俭用,而不像她,花钱大手大脚。 香味弥漫在食堂里,依夕却连筷子都不相碰,她还未从刚才的800米长跑中恢复过来。 看了看时间,依夕不得不轻轻地咬几口,在她看来这次吃饭有些索然无味。天气湿漉漉的,天阴沉的可怕。太阳躲在灰沉沉的貍云中,怎么也不肯出一点亮光。 奶奶的葬礼不巧赶在这么一个湿得滴水的日子里。 依夕站在一大堆人群中,被周围的大人遮得没的见了。前面摆着奶奶的骨灰盒。依夕难以想象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躺着一个70多岁老人的全部身体。还有她慈祥地笑,难以挥去的忧伤,还有对依夕所有的爱。 直到现在,依夕死活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一切都来得那么的突然。 依夕只记得那个星期六。 她刚回到家,便开始泡咖啡。浓郁的幽香飘散开来,家中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安详的气息中,舒适得像一抹微笑。 门被突然打开了,依夕有些惊讶。门口站着他的爸爸江博凯。依夕记得爸爸开关门的时候都很文雅,这次却显得很急躁。站在门口的江博凯眼圈红红的,家中的寂静瞬间被打破了。 “怎么了,爸?”依夕停下手中的活,有些不安。 “快、快点回老家!”江博凯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奶奶出事了!” “奶奶怎么了?”依夕的手开始颤抖。 “快走吧。”江博凯叹了口气。 依夕觉得爸爸在隐瞒什么。赶紧跟着爸爸赶往老家。 屋子里还剩这半杯未泡完的咖啡。有点被冷落的感觉。 依夕就这样被带来了。当她的姐姐告诉她,奶奶因为心脏病突发而去世时。依夕惊呆了,她站在原地,刹那间觉得天昏地暗。 冰凉的泪水顺着依夕的鼻梁,无声地流了下来,再流进脖子里。滑落,滑落……依夕不停地啜泣着,在心里面一遍一遍呼唤着奶奶。她不相信姐姐的话是真的,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骗她。那惨白的花圈,那眼圈红红的人们。 依夕使劲地摇了摇头,想驱赶这似乎不真实的一切。依夕想弄个明白,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爸爸。 目光落在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的身上,他正跪在奶奶的照片前干嚎,一种比哭更为悲痛的方式。母子连心的悲痛,撕心裂肺的悲痛。依夕从没见过江博凯这个样子,隐隐约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依夕记得前几个星期,奶奶还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考上重点中学。依夕没有应,她觉得奶奶的唠叨有点烦人。可这句话,却成了奶奶最后亲口对依夕说的话。依夕觉得人真的很奇怪,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整个下午,依夕都在哭。 她想起了很多,奶奶特殊的味道,奶奶的笑,奶奶做的饭菜,奶奶的一切。 依夕现在看着奶奶的照片和骨灰盒,不再哭泣了,苍白的小脸,目光呆呆的,哀哀的。 两个农民工急急忙忙地抬来一桶搅拌好的水泥,在土堆边蹲下。其中一个人,将它放入泥坑。 依夕转过头去,她不想看到那一幕,像孩子一样无端地认为只要没看到奶奶跨进天国的那一步,也就可以使自己相信,奶奶并没有去世,而是睡着了而已。 依夕这才注意到,叶晓笛没有来。 “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来什么?”江博凯淡淡地说。声音很轻,也许失去母亲的痛苦太深,江博凯已经整整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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