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适合缓步。
这个季节所有生命体都蠢蠢欲动,要跳脱自身所缠绕的束缚,换自己一个恣意的姿态和一份随性的自由。花儿都有属于她们自己的季节,春天开放的尤为旺盛。她们痛痛快快的在这个日子里抒情,努力的汲取阳光与养分成长,骄傲的在枝头仰头绽放,这样便以足够。我喜在带着浓雾的清晨踏步柔柔去公园里拜访,眷恋那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竖直的脱漆长凳上看着,朦朦胧胧的花枝,像一个水汽升腾的梦境。正是由于模糊才具有了若近若离的美感。后来稀落的光线穿过枝桠映落在我黑色的发丝上闪光,微风轻轻飘拂我的柔发它想把我理一理,这些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绕出去邮局买一份明信片,执笔为你写下我的梦境。我记得你给我看过的北国之雪,所以我也想把我眼里的景致、我所置身的春季描述与你听,让你感觉得到这里日光的温度。
在静止的午后,我会更愿意一个人独行,到那些清凉安静的所在。看日光投影出好看的形状,看云朵优哉游哉的在天空游动,它们有多自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残酷的枷锁可以羁绊住它们平和的步伐,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穿越天之洋,也许在旅途里会以雨滴的方式重生滋润万物,或是坠落到海洋里追随着万千波涛到无尽的海之崖。它们比我好,可我也只是羡慕并没有为此感到太过于悲哀。这人世万物各自有各自的轨迹,并不需要相互感到自卑郁闷而难过,而要坚信自己的前方也必然会有灿烂千阳,这样子上路心会坦荡些步子也会轻快些吧。
我会蹲在池塘边看湖里的鱼看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的身影漫过天空,我才缓缓直起早已僵硬掉的腰和麻痹得没有知觉的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只是觉得它们很乖,灵动也天真,像是这个世界特殊的恩赐。鱼吐泡泡的表情很可爱,它们穿着鲜艳的小衣服在水里转呀转、游呀游,也不知道累,也不懂得难过。风吹落花瓣,它们便急忙游动过来用小嘴亲吻,这是它们钟爱的小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黄昏的风起,远方的云被烧红了,霞光映满湖面,我徜徉在春波的怀里,醉倒不知归处。若是你也在,我们一起在庭院里生长多年的白梨花树下促膝夜谈,天上有月。星被月光安慰入眠失神掉入深井。一直很静。
不喜炎夏永昼,太阳炙热的目光让我手足无措。倒是这雨水得我垂怜,我当是喜欢这城市的模样,它告别旧时的喧嚣燥热,换上一件清新干净的夏日短袖,简约又安静。多日没有遇上日光,竟也不想念。清晨摸着些许的黑探身起床,脚步轻盈的像只调皮的猫。晨起第一件事是带上耳机,晃荡着舒服宽松的睡衣到厨房给自己倒一杯净水,然后慢慢踱到小望景台。一边饮水润喉,一边远眺远方雾蒙蒙的山色。那景致竟像回忆的物象有着温柔的像被打上柔光的轮廓。听手嶌葵清澈如泉的声音,并不觉得寂寞。雨天雾很浓,也很凉。早上散步到学校时,校园的篮球场若隐若现,有年轻瘦高的男孩子在打篮球,爽朗的笑声也被朦胧的雾气浸润得轻飘飘起来。看不清面容,却也因此有了距离的美感。放慢放轻脚步,不想惊扰了这个安然的梦境。时间还早,我可以去琴房里趴上一会儿或是一个人安静的看会儿书。午后,沉重压抑的云朵低到了屋顶,摸上阁楼,打开尘封的玻璃窗,抱膝坐在褪色陈旧的红色漆木地板。莽撞的风呼啸而来,席卷着大团大团未知的阴霾。不一会儿,轰轰烈烈下起大雨,匆忙雨点多像年轻慌乱的脚步,淹没全世界的喧嚣。我心是一座寂寞的空城,等着你来看我。夜里借着昏黄的落地灯光,靠在床角读些文雅的诗书,也有温暖童话。雨水同我作伴,清宁的声响落在我心头。我常想,若我的心变成一面平静的湖水,那么是否还会被时光所伤。可友说,看似完整平静,可每当风吹过,就会皱起细细裂痕,暗暗疼痛。梦里常渗入风雨声,睡的反倒安心,仿佛是枕在山水里沉睡一般自然欣喜。我眷恋这人间的每一份予我的恩赐,于是夜夜安眠。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也深得我心,是讲述禅诗佛词之文。这个女子习惯在夜色里寂寞,看月亮,听古曲,想一些老掉牙的往事。看到此,不禁莞尔一笑。我们在红尘里行走,被人间烟火熏得泪眼迷离,爱恨嗔怪、痴男怨女、生离死别在不同地点一幕幕上演而后退场,众生纠纷乱乱。红楼里唱“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探出头一看,这世间果真是有太多情爱繁华,撩拨我们本就不平和的心境,因此更为渴望有一处清净之所能将自己收留。读禅诗佛词,至少能让自己心性沉淀下来。透过她婉约美丽的描述,我寻着她入山林访古刹的步履,想把自己也交给这苍茫山水。听禅僧们三五成群论道,烹水煮茶品茗,就着青灯的暗光沉浮静坐听木鱼清脆的叩击,在幽径里漫步,在花草尘土里思禅,暂时把纷乱的尘曲关在柴门之外,敛心了空,安宁度日。可在晨起上山随师傅采药,与草木打交道,听云雀唱小曲儿,或许我们还会遇见故事里受伤的美丽的白狐。夜里不知是谁将千盏的白莲灯点起,送走一些人,也留下一些人。明月幽静,透过小轩窗,染了满地清雪。此时若是伴着微弱烛火写信笺,定是柔情四溢的。远处的敲钟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响,无尘无伤,空无牵挂。
以至六月,时而有雨时而放晴时而低低回旋半山腰时而放歌在北方的麦田。
沙漏不停,时光已过。一年又一年的光阴在阳光下消失成上升的泡沫,夏天的绿叶在一年又一年的日子里茂密成树。想去远方看森林和海洋,想去听一听真正的大自然的声音,想让自己也失踪在绿野里,幻化成一只翩跹的小蝴蝶,以蝶恋花的姿态依偎在夏天的肩膀上。
我一梦醒来。透明的太阳光线映入眼瞳,温暖了黑暗孤单的小孩。花风把墙壁上的日历纸吹得猎猎作响,立夏翠绿的字眼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所有关于夏日甜蜜的回忆像清凉的海水向我心头涌来。彩色甜味的冰淇淋。那件他送给我的棉质连衣裙。夏天河滨公园里我种下的风信花。窗台上被夏风掠动的风铃声。一件件往事清晰浮现,依旧鲜活动人,在我耳边轻声低唱。
路上的紫荆花开的格外繁盛,一滴滴落花的嫣红将时光回吟。BUS站点里有穿着鲜艳颜色棉质短袖的少年,侧过的脸颊有夏天欣喜的表情。还有阿巴桑的大花红裙,点亮了整个夏季。我走着走着,一边欣赏沿路风景,一边朝向前方无字哼唱。
[眼泪成诗]
最近读席慕容的诗,大爱。有无尽的欢喜和爱意,缠绵辗转,欲罢不能。
致流浪者(席慕容)
总有一天 你会在灯下
翻阅我的心 而窗外
夜已很深 很静
好像是 一切都已过去了
年少时光的熙熙攘攘
尘埃与流浪 山风与海涛
都已止息 你也终于老去
窗外 夜雾漫漫
所有的悲欢都已如彩蝶般
飞散 岁月不再复返
无论我曾经怎样固执地
等待过你 也只能
给你留下一本
薄薄的 薄薄的 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