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看上去有些遥远,但有时又好像就在我们眼前身边。
那时候,有一种“画苑”牌香烟在桐柏乡很是走俏。虽然此烟现已停产多年,但在当时因价廉物好,在这一带倒是风光过一阵子。不过对于画苑的“苑”字,这里人多误读作“碗”音(wǎn)。当然,也有正确读“院”音(yuàn)的,比如刚子和敏子。
刚子和敏子在务农之余,常写些通讯报道之类,也算桐柏乡“两支笔”。那日,乡政府通知他俩参加全乡宣传工作会。二人结伴而行,走在路上,敏子说:“听说乡政府要招聘一名宣传干事。”刚子说:“我也是听说了。”敏子又说:“看来,新上任的赵乡长很重视宣传工作。”“可不是。”刚子又说,“有烟没有?”敏子便掏烟,答:“忘了带。”
正好路边有个代销店。二人遂上前,敏子对店里的中年女人说:“来一包画苑(院)。”刚子也说:“我也来一包。”中年女人好像没听懂。敏子又说:“来两包画苑(院)。”中年女人还是似懂非懂地看着敏子。敏子就一字一顿地:“我们要买两包画苑(院)的烟。”中年女人嘴一撇:“‘画怨’的烟?哪有‘画怨’的烟?”
一旁的刚子用手指着烟柜说:“画苑(院)牌香烟,这不是。”中年女人总算明白,却说:“这明明是画苑(碗)烟唦!给,两包,三块六。”敏子纠正说:“这不读画苑(碗),应该读画苑(院)!”“瞎扯,”中年女人尖着嗓子,“明明是画苑(碗)烟!读什么‘画怨’!”敏子坚持说:“是读画苑(院)!”中年女人不耐烦了:“神经病才读‘画怨’!”
“你……”敏子脸红脖子粗。刚子见状,连忙付钱拿烟,拉他便走。一路上敏子都窝着火,直到坐在乡政府礼堂里,他还想着刚才买烟的事。就连赵乡长等人在主席台上大声讲话,他也没听进去多少。刚子好几次提醒他也无济于事。
会开完了。散会后,赵乡长把刚子和敏子叫到他的办公室。“坐吧坐吧。”赵乡长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画苑牌香烟,拆开,各发一支给刚子和敏子,他自己也一支,点着了,吸一口,并笑道:“嗯嗯,画苑(碗)这烟,味道淡淡的,不错。”
刚子的脑子里此刻立马闪现路上买烟那一幕,他毫不犹豫地说:“赵乡长,画苑的‘苑’字,读‘碗’音是错的。”赵乡长一愣:“大家都这么读嘛,怎么会错呢?”刚子坚持说:“错了!正确的读法,应该读‘院’音。”赵乡长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他看了敏子一眼。敏子忙笑着说:“普通话是读‘院’音,但读‘碗’音也是可以的,这是方言……”
刚子惊诧地陌生地盯着敏子:“不对!你在路上买烟时是怎么说的?你明明知道,‘苑’字无方言之说!读‘碗’音肯定是错的!”敏子还想说什么,赵乡长已经站起来:“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
次日,刚子正在家里看书,赵乡长却亲自找上门来:“刚子,让你来做乡政府的宣传干事,怎么样?明天报到。”真是个好消息呀!但刚子愣住了。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赵乡长反而哈哈笑道:“画苑(院)的‘苑’字,我平时也习惯读错。前天看到电视上播报卷烟打假的新闻,才知道我读错了。但昨天我可是有意读错的啰……”
刚子听懂了,心里高兴着呢,不由掏出画苑牌香烟,敬赵乡长一支,又亲自给点着了。赵乡长吸着烟,点点头,又笑道:“嗯嗯,画苑(碗)这烟,味道淡淡的,不错。”
刚子听得一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直到赵乡长亲切地拍拍他的肩,微笑着离开了,他还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