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水呀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呀是家乡,清早船儿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仓,,,四处野鸭和菱藕,秋收满帆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
等着下飞机时,舱里轻飘起了这首美好的老歌。
湖北武汉到了。
长江与汉水交汇的地方,一个绿水回绕的地方,武昌、汉口、汉阳三地以水而界为武汉三镇。很早读过李白《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诗中的“江城”指的是这里。
说到湖北,念起李白的字,不由再想自己最喜欢他的那支《襄阳歌》。
不由地,眼前顷刻勾画出,这位老兄湖北襄阳赴约,郊野花时,醉骑骏马雕鞍上,马头下侧挂的酒壶,悠闲地摇晃,不时有酒滴洒出,此兄面带笑容,快乐无比,烂漫的心情,如孩童一般。
一路醉歌,放达不羁,孩童们嬉戏追随,拍手笑闹,李兄唱着襄阳歌,得意满满。幻想汉江水都变成酒水,他醉态可掬,可爱至极。一个饮酒为趣的醉汉,他眼里心内的世界,或许最为清明,能望见却总不可及,然而,酒饮,景得,趣来,情至,也能每每浇了胸中块垒,圆了心神的所往。自古功过都湮灭,竟是不如手里一壶酒,抵不过眼前与即刻,月下倾金罍,沽酒行乐,便是人生不枉来。随心所欲,人生快意。
《襄阳歌》 李白
落日欲没岘山西,倒著接篱花下迷。
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
傍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
鸬鹚杓,鹦鹉杯。
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
此江若变作春酒,垒麹便筑糟丘台。
千金骏马换小妾,笑坐雕鞍歌落梅。
车傍侧挂一壶酒,凤笙龙管行相催。
咸阳市中叹黄犬,何如月下倾金罍。
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石,龟头剥落生莓苔。
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
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
舒州杓,力士铛,李白与尔同死生。
襄王云雨今安在,江水东流猿夜声。
在武汉的差务忙定,最后一天上午,所有事项均已停当稳妥,因来鄂前没有订到这晚的返程机票,要了第二天上午的航班票。于是有了半天的游走时间。那就往武昌蛇山的黄鹤楼吧,久仰美名了。
在江城的艳阳天里,来到武昌有名美食店——艳阳天,好好打发自己。几天来,在这里和汉口小蓝鲸酒店,湖北菜,好看好吃好回味,就连著名的武汉热干面,我也不放过,在入住酒店的早餐品尝了。每道菜上桌,我都拿起手里的相机,摄住美味美色。
我说,拍了回去馋她们的,呵呵。
接下来的每顿饭,菜品上来,朋友们都会招呼道:“墨先拍,拍了再吃。记得回头发给我哈,,,哦,还有这个菜,,,现在可以动筷子了吗?”
服务生都有报菜名的,可我的耳朵听话太普通,一个也记不住。好在我不挑食,又好打发,觉得样样好吃,管它名为张三字李四的。
每回出差在外,我都找个机会跑出来,上街没目的地溜达。这趟,时间太紧,我只能在汉口入住酒店的附近大街,东走西逛一个小时,途经武汉图书馆,路遇长江日报社,顺道买了武汉地图。
去任何地方,还都会偷偷找当地特色的白酒来尝,先是喝了白云边,最后一晚在湖北,饮过黄鹤楼酒。
对了,去黄鹤楼,湖北武汉的代表建筑,既来之则往之,风采得去领略。
阳光灿烂的午后,从汉口驱车去武昌,临长江之滨,登蛇山之首,走走仙人乘鹤而去的地方。
拾阶而上,同行的几位朋友一路慢慢聊着它的历史,黄鹤楼建于三国时期,孙权功不可没,他要用武力昌盛国家,武昌由此得名。此楼最初是攻势防御的瞭望台,后来,其军事特性逐渐泯灭,到了大唐,居然成了诗人文客向往的旅游地,并相互成就着对方,留下“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盛名至今。
步行,止于黄鹤楼下,人们油然升起的那份敬仰和感触,我想,更多的是来自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诗篇文章,意境幽远,打动人心,是一个个美轮美奂的字,垒起了人们心中黄鹤楼的景与情。
眼前这栋矗立的楼宇,是八十年代初重建,因照顾武汉长江大桥的修建,现在的黄鹤楼距旧址一千米左右,五层的建筑,高五十米,每层四角都有飞檐,如同黄鹤的翅膀,舒展向天。迈步进楼门,大厅中央一面墙是巨幅的壁画,记载了关于它的故事,画中黄鹤展翅起舞,高飞欲去。各层都有回廊,可以凭栏远望,楼里还陈列着与之关联的诗词书画与牌匾。
黄鹤楼主楼壁画上,是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是人们早铭记心里的句子,“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我喜欢这样出画面的情景,达观超然,大气高远。
朱红色的楼梯,不宽,盘旋着,一层层登上,放眼四望,楚地三镇景致一览无遗,长江大桥横在前方,江水接连天,海阔天空,心神旷野,壮观不言。
一路边走边聊,朋友不忘给我背诵那首绝世的诗篇,是唐朝那位生事不详、生性放任的崔颢的感慨。
《黄鹤楼》崔颢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此时,正好漫步到黄鹤楼下的搁笔亭,我对此三字来了兴致。原来,李白曾登临黄鹤楼,诗兴盎然,想要酝句酿字,突然看到崔颢的这首诗,很是佩服,写到:“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然后搁笔不写。酒酣诗兴的他,又何曾拦得住蠢蠢欲动的才情,关于黄鹤楼的诗篇也是不少。
朋友不知道,我也不说出,其实,我更喜欢李白“待取明朝酒醒罢,与君烂漫寻春晖。”的阔意洒脱。
《醉后答丁十八以诗讥余槌碎黄鹤楼》李白
黄鹤高楼已槌碎,黄鹤仙人无所依。
黄鹤上天诉玉帝,却放黄鹤江南归。
神明太守再雕饰,新图粉壁还芳菲。
一州笑我为狂客,少年往往来相讥。
君平帘下谁家子,云是辽东丁令威。
作诗调我惊逸兴,白云绕笔窗前飞。
待取明朝酒醒罢,与君烂漫寻春晖。
自古,来此地的文客众多,似只在登楼远望才得以抒怀一快。宋之问赞叹汉广不分天,舟行杳若仙;陆游黄鹤楼中醉不知今昔;白居易赏白花浪溅头陀寺,红叶林笼鹦鹉洲;范成大问谁家笛里弄中秋,黄鹤归来识旧游;刘禹锡梦不见黄鹤楼,惟有寒沙雪相似;王维城下沧浪水,江边黄鹤楼;贾岛也叹“高槛危檐势若飞,孤云野水共依依。青山万古长如旧,黄鹤何年去不归?岸映西州城半出,烟生南浦树将微。定知羽客无因见,空使含情对落晖。”南唐卢郢为众家做了小结,“登临一向须回首,看却乡心万感生。”
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佩服造化的弄人,时间的魔术,记忆的催化,当年的黄鹤楼不知何处,情境都已无,定格在那时。今天,自以为是的我,还在它原址上,想象曾经有过的景象。后来笑着发现,这本就是一场徒劳,黄鹤楼在那里,只是看不到当年。
并非黄鹤一去无回,是往昔岁月稍纵不返。尽力地滤去周遭的大桥与高楼、马路和车辆,晴川历历的眼前,依旧寻找不到日暮乡关烟波江上的情绪。是时间的翅膀,挥飞曾有的,一去不返。或许时间还在,是你我飞逝。有些时候,让人割舍不下的,不是黄鹤不是楼,是不肯放下的一节记忆。对于那年的那些事那些地方,不妨做个健忘的人,再次登高远望时,是晴空万里,心旷神怡。
“黄鹤西楼月,长江万里情。春风三十度,空忆武昌城。送尔难为别,衔杯惜未倾。湖连张乐地,山逐泛舟行。诺谓楚人重,诗传谢眺清。沧浪吾有曲,寄语棹歌声。”
在酒仙的诗情画意里,只笑着和自己说,有个叫黄鹤楼的地方,我去过了。
下楼来,太阳西斜,但阳光依然明丽,抬头望天空,没有愁云丝毫,只有李白约重来的达观乐观,“待取明朝酒醒罢,与君烂漫寻春晖。”尽管这是登高寄怀托意的地方,我还是觉得,思而不伤,念而不忧,更好。
朋友一句“东湖也值得看看,非常美,它是中国最大的城中湖。时间来得及的话,可以坐船随意漂去湖中,喝酒聊天。”
我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被他们勾画的图景情境诱惑,又有酒饮,连连点头称要去要去。
进入东湖区,车子沿着弯曲的小路开进,道旁的树木依旧郁葱,等眼前一片美丽的湖泊荡漾时,毫不掩饰的欢呼雀跃,车子刚刚停好,就直奔下去。
朋友介绍,东湖是其与友人常来之地,这里一年四季景色各异,湖岸曲折,湖光山色,秀丽至极。东湖区内有磨山、听涛、落雁、吹笛等几处著名的景点。朱元璋六公子朱桢,驻武昌为楚王几十年,在此吹笛怡暇,吹笛山得名。每到一处,都有故事可寻。
烟水渺渺接连天的东湖,安静中彰显着楚地江河的气魄。自古来,楚地底蕴厚重人才辈出,楚风楚情,令人神往。惟楚有才,古楚地涵括了今天的湖北湖南、江苏、河南等地,中国历代政治军事文化等领域的名士人杰,很多出自这里,他们对中国历史甚至对世界的影响力都举足轻重。春秋末期军事谋略家伍子胥、三国谋士庞统、唐散文家皮日休、田园诗人孟浩然、茶仙陆羽、北宋书画家米芾、明政治家张居正、明末大将熊廷弼、著名的《本草纲目》李时珍等,他们用智慧和能力成就了自己一番作为。还有子期伯牙,高山流水,至交深远,弹拨一段知音难求的故事。我国史上著名的“百家争鸣”,楚地是其自由舒张扬挥的大舞台,让我们有幸领略了兵家的锐利、法家的霸气、儒家的刚柔并济、道家的待机而动。
江山如画,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惟楚有才,亦是惟楚有材。
我们开着车,沿湖岸缓缓行驶,此刻残阳似血,一团瑰丽的红,挂在湖面半空,美的让人心折。许是时间晚了,还是冬天的缘故,岸边几乎没有行人,夕阳的光辉洒在水面,景观别致,风光迷人。湖岸树木林立,尚都还墨绿,家里的早已落尽。远处的磨山,如水墨山水画卷里,隐约欲出,朋友遗憾时间不足,否则去登磨山,也是惬意。我笑说,无妨的,远望足已。
夕阳金辉里,不知何时,湖面上有船家,摇着小船悠悠驶来,身边几位在打趣:“墨,看到吗,有小船奔这边来了,来接你地,呵呵。”
想到这些天来,美景美食艳阳天,我笑着回道,得嘞,别拽着俺哈,俺也散发弄扁舟,饮黄鹤楼醉东湖留,江海聊寄余生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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