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母亲过来一趟,一早陪她去菜市场,又送她去车站。清早的风,拂过发梢,稍许微凉。街上,行人稀疏而匆匆。走过任河大桥。那河面一碧汪洋,像大巴山怀里的一块玉,温润,无瑕。风过,起一层层涟漪,凡尘杂事随风涌入,微澜旖旎,又一脉一脉荡漾开去,恢复了最初的和善与本真。水,赴约一般,执着而不紧不慢地静静西去。河岸的栏,坚韧地白,默然守候碧水蓝天。花坛的草中规中矩地长。只有长排的柳,多情妩媚,对镜理云鬓,拂袖弄绿裳。或许这就是咱城口人的江南水乡。不泛舟,不涉水,只倚栏凝望,便深深地,心被牵引。就若停下时光,打探这烟火人间,忽而发现从未好好看一眼的,无数次擦身而过的袅袅婷婷的女子。不是她貌不惊人,是你从未用心,抑或麻木冷漠,将自己隔绝于世,纵然多美,也爱不起来。此刻,你是不舍挪步前行的。
夏渐深,绿渐浓。那绿,与世无争,任日升日落,风起风止。浩瀚、茫茫,像是一场集体朝拜。抑或,它们是天与地最美的约会,因为爱,叶叶心心,摇曳、私语。几声鸟鸣衔走它们的祈福。谁于晨露未落前扯下几缕薄纱?缥缈,若即若离。突然想到我的一袭长裙,淡紫,薄纱的裙摆,随风飘起。同事说:“也只有你这种诗情画意的人才穿得出这种效果哦。”其实,我骨子里就喜欢这样的,烟花烫,古典长裙。就像我喜欢古典的诗词。骨子里的忧伤,与生俱来的多愁善感。其实他最懂我,和我一同挑选这长裙,他知道我骨子里的忧郁,他知道一个人的孤独,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都知道,只是从不言语。无需言说,懂,就好。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路上行走。突然,车,急刹,有人到达站点,只是有的人举步不前,也有人遇上十字路口,徘徊犹豫,有的人则重新上路,未来无限辽远。我继续走着,母亲继续走着。看着她因缺钙弯曲的双腿,看着她渐增的银发,看着她夜不能寐,消瘦、黑黄的脸,我能做些什么?心里一阵疼,酸楚翻涌,眼眶发热、潮润。
送走母亲,独自回来。山尖的雾,追着云游走。莲花般的云朵,撒满大半个天空。天,蓝如海,云,白如雪。一切都那么静谧 ,安闲。云朵就像浮在空中的理想,无限美好,却怎么也够不着。或许无数个这样的叠加,落下来的,却是泪。
晨,依然静。时光如水,依然平静地流着。我的心,跟着那辆车,飘向山的那边,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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