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忘记,那远去的昨日,
因为,我珍藏不起,
泛黄的旧照之匕,
它时常时常,割疼我的记忆。
那里有当年的鸡毛蒜皮,
也有再也见不到的殷殷笑意,
老房子的影子真可气,
非扯我坐上那个童年的炕席,
把两个妹妹银铃的嬉戏,
硬塞进捂住的耳朵里,
窗前花架上的紫蓝牵牛花真无礼,
固执地开在照片的正位置,
恨得我想掐一朵出出气,
父亲扶着篱笆的手指,
和夕阳余晖衬着的身体,
与牵牛花映成景致,
慈祥的笑意、素洁的灰衬衣,
都是我想忘记的愧与失,
当年我花二十元买的两件换洗,
父亲好喜欢,穿的特别仔细,
洗白了,领破了,还那么珍惜,
而我,想想父亲一生的俭持,
活着时,没给他花到千元币,
如今,旧照谴责着我泪湿,
内疚灌满心底,叹恨不已。
故乡的老屋也不知眉眼高低,
自顾自钻进我的眼底,
非让我想起它是旧砖头堆砌,
外面一层新砖是面子的事,
当年全家费尽九牛之力,
累死累活将它打扮的可以,
没想到这没良心的不堪楼势,
给钱就被霸占夷为平地。
院子东面的一溜柴棚整整齐齐,
夕阳黄昏的橘红色落日,
在柴棚上陪衬着柔暗和静谧,
把小院的写意涂成画纸,
碎砖铺就的小道被青苔侵蚀,
每天都被妈妈细扫尘泥,
它比我童年的脸还干净几许,
父亲啪啪拍扫我们淘气的背脊,
小园里的花儿和小菜儿偷笑叽叽,
等到傍晚得了妈妈的旨,
挑长的大笑得欢的连根拔起,
洗净摆在小圆木桌展示,
那嫩绿那清香让人馋涎欲滴,
苞米面大饼子在桌上和小菜对峙,
都想争个粗茶淡饭的第一,
如今那香甜让我恨得咬牙切齿,
生活原味总往我脑海钻挤,
那不长犄角的小羊也将我欺,
童年它给我的欢愉无可代替,
却也给了我卖它时的眼泪鼻涕,
再没有那么乖而可爱的小东西!
当年的今日妈妈记得清晰,
一小盘瓜果两块月饼全家分吃,
旧立柜的镜子前有张脸还嫩稚,
开心欢快的笑在脸上漾溢,
旧圆桌摆着父亲下厨的手艺,
那香味一直固执地与我寸时不离,
昏灯安暖里的家已无处寻觅,
老邻旧居们也各奔东西,
故乡的小河最无情无义,
自顾自围起美栏一路向西,
早没了当年的山青青水碧碧,
唯有东山的月色皎洁清丽,
穿云而走似在偷窥少女的心事,
想那月下依依羞涩甜蜜,
间或也有山不移月移,
石不移水移的幽绪之寄,
惹了我多少当年的山外心驰?
如今,它们毫不留情地离我远去,
一点不管我想它有多痴,
我想忘记,就这么无情无义,
既然回不去,竟然难忘记,
虽然今非昔比,依然一声叹息,
我想忘记,我想忘记……
父亲的背影在山道上消逝,
老屋已被岁月无情吞噬,
我不知道今日变成昨日时,
还有多少记忆折磨我的心底,
真的,真的,我想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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