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前几天就盘算着，要回娘家一趟 ，因为初五是父亲的生日。
电话里，早就给母亲说，问父亲想要什么，她赶紧说什么也不要乱买，只回来就好。笑一笑，我说那就不买，我初五早上回去吧。
那日却正赶上周末，照例是要送女儿补课的。女儿还算懂事，说中午你肯定赶不回来，我补完数学自己走去美术班就行，会有同伴没事的。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又叮嘱一番才返回家。
早春虽然还是有一点凉，但是已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随着时间一点点变暖。忽然想就这么骑车回去也不错，可以不必赶着下午那班唯一的客车回来，可以在家里多呆会。这么想着该是不错，只是路上会慢一点。
见我骑了电瓶车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父亲很意外。
他赶紧沏了热热的红茶递我，告诉我母亲今天出去有事，中午赶不回来，不然我们吃饺子吧。他已经把饺子馅都弄好了。又问我家里老公和孩子的近况，絮叨一番时他已拿出一应的吃的放在我们面前。父亲的话一向不多，记得从小到大也很少和我们聊天，不知怎么觉得他这两年看到我们时话开始多了。
这时，他递给我一包我买的日本豆。
“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 有两颗牙不好了，不敢嚼，你吃吧。”
接过来，我放在嘴里一颗，只说“那我回去给你问问熟识的中医吧。”
然后，我们都有一会没说话，我静静吃着他拿给我的零食。
“最近这一窝猪仔长得很快呢，你和我去看看？”
我听着也随他去了猪舍。一窝肉乎乎的小猪仔正挤在母猪身下吃奶，父亲一边看着一边说，这些都会自己育肥，听说可能会赶上好的行情。一边说着他看到保温箱里竟有一只猪仔睡得太实没有出来，‘你这小傻子，人家一会要吃饱了，还在睡呢。“
那小东西被轻轻一打，赶紧爬起来跑去吃奶了。我们看着这可爱的小东西忍不住都笑出来。
中午，我们包了水饺。记得以前父亲饭量很大，尤其是饺子，通常他自己就可以吃一大海碗。而今天，我忽然发现什么时候，他吃得这么少了。
也许，我不曾留意的东西很多，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时不觉得，但是独自面对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些父亲身上的细节是我这么多年不知道的，就像是父亲的白发，我从没在意过是什么时候，在哪一年变的这么多了。
父亲一直是个寡言的人，是一个地地道道淳朴的农人。尽管做了多年的司机，在外面闯荡半辈子依旧是不善言辞。从小时候的记忆里，我很难回忆到他和我有过几次耐心的谈话来教育他的女儿。我一度觉得他有点不负责任，除了挣回钱给我们别的就不太操心。
可是依旧是这个父亲，现在他忽然变得爱唠叨了，经常在孩子们离开的时候嘱咐路上慢些，又说哪个路口车多，要看好再走，到家给他打电话。结果每次都是我们到了家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听人说起，脑部有了刺激人就会变得反应迟钝，父亲之前有过一次车祸撞击了头部，还发现了积水。他经常忘记钥匙放哪进不去屋子。母亲找不到也不敢和他急，不然他会一直埋怨自已甚至敲自己的头。
可是如同那个听过的故事，痴呆了的父亲从外面装回两个饺子放在衣兜里，他不是玩，因为他儿子爱吃这个。
也许，爱只是个习惯，是外力永远不能减退的印记。
就这么想着，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也不敢再看他，只低头吃着，嘴里的饺子却没了味道。
回来的路上，想着父亲，想着他远远送我的影子，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