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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db:作者]  2019-01-21 00:00:00  互联网

  某一天,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雅玲,最近好吗?”我很是诧异,一边心里胡乱猜测着,一边迅速回了过去“你是谁?”不一会,对方信息就回了过来“我是俊平,你还好吧?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俊平?”我迅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似乎曾经非常熟悉却又被我丢开多年的名字。于是,一张亲切慈爱温柔的笑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记忆也被拉到二十年前。

  那是一段被我封存已久的记忆,这么多年的奔波忙碌,我又有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新的同事,生命中的这一段仿佛失忆了一般,被我远远的抛在脑后了。之所以不愿想起,是因为那实在是一段悲伤凄惶的日子,那时父亲病重,家里的生活异常困顿,母亲也总是阴郁寡欢。

  俊平是初一后半学期转到我们班的,她有一双特别温柔美丽的大眼睛,圆圆的脸庞像满月一样的饱满润泽,她总是那样的沉静温和,端庄贤淑。尽管她并不多言语,却有很强的凝聚力,班里无论男生还是女生还都非常喜欢她。而我也一样,下了课总爱往她那跑,那时我坐第一排,她坐倒数第二排。

  而让我们关系变得更加密切的原因,是因为她得知我们的父亲竟是同样的病,可能是惺惺相惜吧,从那以后她就对我格外地照顾与疼爱。那时,总喜欢缠着她,一下课就依偎在她身旁,她厚实柔软的臂膀总是让感到温暖而安全。即便是那个时候,十三、四岁的少女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可她从来不跟我说,可能觉得我太小,说了我也不会懂吧。她常常会与班里大一点的女生说一些悄悄话,这时候的我总是凑过去侧着耳朵听,可听半天我也不知所云,并且丝毫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于是我干脆不再听了,可仍然依偎着她。

  有一次,她带我去过她的家里,在那里我见到了她的父亲。可这一见却让我大吃一惊,一时竟恍惚起来,总觉得父亲怎会也来了她家里。太像了,一样的穿件黑色的棉衣,一样的灰青色的脸,一样的因病痛的折磨而变得忧郁的眼神。她的母亲和妹妹都很亲切随和,热情地招呼着我,让我顿时没有了初来的拘束感。她的家庭很和睦,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充满了温馨,这是我在自己家里很难感受到的,以至于离开时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而我对俊平也更加地依恋,总觉得她应该就是我的亲姐姐。

  初二那年,父亲在饱受病痛的折磨后,还是凄然离开了我们。那一日,从老家办完父亲的丧事后,我回到学校,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不敢抬头,不愿说话,我害怕同学们同情怜悯或者好奇探寻的目光。我的一些小姐妹还是围拢过来,她们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我,虽然心里充满了感激,可我依然是缄黙不语。后来俊平也来了,她没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把我揽在怀里。闻着她熟悉亲切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暖柔软,那多日来积压于胸的悲痛如泛滥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我失声恸哭起来,哭得肝肠欲断,哭的天昏地暗,哭得凄凄哀哀。俊平始终静静地沉默着,等我哭够了望向她时,只见她美丽忧伤的眼睛,正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过了一段时间,俊平竟然不声不响地休息了,等她再来的时候,臂上竟也多了一圈刺眼的黑纱。我很想也去安慰她,可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平静如初,依然与同学谈笑风声,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甜美的笑容。现在想来仍觉得惊奇,她那样小小的年纪,是怎样学会把失去亲人的巨痛深埋在心底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俊平竟真来看我了。尽管时隔多年,可我一下车还是立即认出了她的身影,一如从前的婀娜美丽。我们远远就张开了双臂,然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她的身上依然散发着我曾经熟悉的淡淡香味,那一刻,心头禁不住一热,立即有潮湿的雾水悄悄蒙上了我的双眼。我们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很自然地说起了以前的同学。令我愧疚的是,她说的许多名字,我竟有大半都对不上号了。平告诉我,她安排了几个同学小聚一下,还说大家都很想见到我。我立刻紧张不安起来,一面却又兴奋地期待着。我知道他们这几年每年都聚的,可我从来没有参加过,我始终害怕面对那段回忆,一直有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的感觉,当然也担心见到因久别而生疏的同学,自己一定又会不知所措的局促。

  终于,我见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同学,令我惊讶和感动的是,他们全部都记着我,而且一直都在牵挂着我,而我当年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不点。尽管岁月的沧桑,已经让我们不复年轻,额头不再光滑,眼角有了细碎的皱纹,有的同学甚至已有了发福的迹象,可当年的形容仍依稀可辨,望着这一张张熟悉亲切的面孔,那年的人那年的事,竟如排山倒海般急奔眼前。记忆可真是件奇妙的东西,尘封多年的往事,只需轻轻一碰,瞬间便泛起了涟漪,并且迅速蔓延开来,扩散到好远好远……

  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们那时的纪律班长毛,他曾经是我最害怕的一个人物,那时的他血气方刚,飞扬跋扈,经常打架滋事,有时也会恶作剧地欺负别人。可他在班里很有威性,只要他吼一嗓子,刚才还沸腾的教室会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而今,经过这么多年岁月的打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年的锐气和威风,变得憨实而谦逊,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我不禁在心底轻轻地叹息,造化弄人,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毛曾经离过一次婚,对第二次的婚姻格外珍惜,现在的他与自己美丽的夫人过着幸福而简单的生活。

  叶是我们的学习委员,只有她一直与我保持着联系,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眯缝的眼睛像一对弯弯的月牙。那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常常会带我去她家写作业,现在仍然记着她把我抱在腿上给我耐心讲题的情景。

  总是笑呵呵的军以前就人缘很好,现在仍然交友甚广,心满意足的生活,心胸开阔的性格,隔三差五的应酬,让他早早就挺上了一副将军肚。他一如当年的健谈,席间一直控制着大局。

  峰是语文课代表,记得那时的他、宏还有我的作文常常被当作范文来读,而他的作文被读的频率最高,那时总是有一些暗暗的嫉妒。如今的他背一双肩包,穿休闲服,眉目清秀,仍然是一脸的书卷气。真是奇怪,岁月在他身上竟没有丝毫的流痕。

  英子这么多年仍然没有改变她的河南口音,仍然是大嗓门,仍然是开朗直爽的性格,大家都说她越来越年轻了,的确如此,她的皮肤的确保养的很好,白里透红,吹纸可弹,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大家都是普通百姓,过着简单而平淡的生活,没有叱咤风云混迹官场的人物。这样很好,没有没完没了的推杯换盏,没有胡天海地的吹嘘。大家浅饮且谈,亲亲热热地说起二十年前的趣事,或者聊聊现在各自的生活。我的思绪一时变得混乱起来,时而被抛回到二十年前,时而又急急落回眼前。

  许多欢笑,许多眼泪,许多甜蜜,许多唏嘘,当年的困惑,当年的迷茫,当年的青春萌动,当年的憨痴与悲伤,如今早已成风成烟,无法追寻。唯一可以珍藏的只有当年点点滴滴的回忆,是这些回忆缤纷了我们青春,温暖了我们的岁月。翻腾的火锅弥散着丝丝缕缕的氤氲雾气,好似我们漂漂渺渺的回忆;而这杯觥交错中的甘洌陈酿,就像我们沉淀多年的友谊,馥郁而绵长,深厚而浓烈。那就让我们为那些如烟的往事干杯!为我们纯真的友谊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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