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抵宁后,晨说,去台城之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许你们更谈得来。
原来是陶哥,年龄比我们略长,供职于一文化单位,他属于早婚晚育,极享人间美好的人。
他的手很温热,比一杯咖啡还让我觉得暖。
没怎么寒暄,我们便天南地北地闲谈。自以为读了一些书的我,还是暗暗惊叹他阅读的世界的广阔。我是一个只在文字世界里徜徉的人,他让我体会到王勃般的情感: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
于经济、政治、军事、文化都有不俗的见解,可他又仿佛述而不作的黄侃。
他透着一份通达与恬淡,其妻娇小婉约,咖啡之后又给我们冲了茶,她笑意吟吟。他们的稚子还在上幼儿园,不时过来把父亲当树一样爬,渐渐向我们靠拢。晨的巧克力让他笑开颜,他于是大胆地横在我和晨之间,我们大笑起来。
陶哥讲了一件趣事,说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让他去学校,原来儿子在学校追问老师为什么女生没有小麻雀而他有,不止一次追着女生到女卫生间去看。陶哥心里大乐但不敢笑,只是低头向老师道歉说自己教子无方。我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差点笑喷。关于孩子的教育需要引导,但却不必上纲上线。
陶哥讲欧债危机,讲文艺复兴,讲塞纳河畔,讲黑格尔,讲日尔曼,讲自然主义,讲存在主义,讲日不落帝国,讲甲午海战,讲朝鲜战场,讲印度的克里希那穆提,讲俄罗斯的休克疗法,讲遥远的波斯,也讲现在的波斯湾,……仿佛一种东坡曾言的:樯橹灰飞于谈笑间。
很久没有如此清谈,若不是要去台城走一段,我们可能谈到日落西山。临走时,陶哥稚子不舍,晨答应他下次给带来礼物,小家伙招手的样子此刻仍在眼前。
我越来越喜欢活得简单,更喜欢能从复杂而繁琐的世界找到自己心灵通道的人,我也越来越喜欢孩子天使般的笑脸。
小宝给我讲隋唐英雄,她念叨程咬金的口头禅“他爷爷的奶奶的爷爷”,我乐得开颜。她能讲出他混世魔王身世又到他三板斧立世行善。这让我想起我的少年,只有《瓦岗寨》的连环画已经是过年般幸福。面对滔滔而逝的岁月,我们确实会生出许多感叹,无论你怎样强大,最终都会被拍到岁月的沙滩。
带孩子去兰州面馆吃刀削面,没有座位,我们于是坐到最里面,老板的儿子在拿一张纸猛画。原来他在纸上写满了“1”,我笑了起来,问他几岁了,他伸了三个指头,然后把纸推过来给我也不说话,我不解其意。我忖度说,是让我写字吗?我接过来写下“1+1=2”,他笑嘻嘻地接过去,用左手在我写的后面划了一个圈,又推给我。我又写了“2+2=4”,他又笑嘻嘻地画了圈。如此反复,小家伙乐得不行,直到面来了又加了一个荷包蛋。小家伙心有不甘,因为要吃饭,他裹着那种清真头巾的妈妈抱走了他。我在此刻依然留恋他天使般的容颜。
我在很短的时间遇到的两个瞬间都在此刻涌现,他们比大方的杜小鱼更可感。我期待大方的《玫瑰小屋》早日出版,我想捧着它和小宝一起分享一份干净有趣的童真般的美好,让孩子的心里永远对美好有一种无限的向往与爱恋。
午后的阳光很暖,我在温暖的时刻写下欢乐共此时,愿你我都能安度这个依然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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