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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就这点喜庆

[db:作者]  2019-01-21 00:00:00  互联网

儿时家贫,早早盼着冬天到来,好一饱眼福我馋了三季的红艳夺目的垂涎欲滴的脆皮糖葫芦。

 那时,我的耳朵习惯了卖糖葫芦的声音,若是不守时来,我在家里那是坐立不安,似乎遥远的声音传来,我出院迎出好远,直至灌了满脖子的冷风,也不见影子。我怨怨地不断的回头张望。我等待的只是卖糖葫芦的一闪而过,眼睛却是闲不着,似乎要摘下所有的糖葫芦,而且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长大如果能卖糖葫芦是最好的。我最享受的时候是邻家的孩子挑选糖葫芦,他们挑呀挑选呀选,我看呀看 咽呀咽。长大后才知道望梅止渴真的是太折磨人。

贫穷让我学会了安慰:我是穷孩子,我有志气,我不馋。看看就可以了,他们吃过了也不过是过过嘴瘾,最后装到肚子里还不都是跟我吃的土豆一样。我跟同伴游戏的时候,有时冬季冻土不好弄,如果好弄 ,我就抟泥成球,一个个穿起来,插好在一个满是乌眼的棒子上,扛着卖,小朋友们都是我的买主,我的生意兴隆,游戏结束,我的手里都是破树叶和小石子,这些钱在我的一扬手又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我仍然过着一饱眼福的日子。糖葫芦考验一个穷孩子的意志和品质,我终于没有敌过它的诱惑。

 记得那天,我蹲在锅台前看着母亲在熟练地贴着大饼子,锅里的水冒着浓重的水汽还不时发出烤锅的吱吱声,我幻想着锅里竖起一串糖葫芦。母亲看着出神的样子,笑我样子傻,问我: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窝里的火都要灭了。我不假思索的说:母亲,我要吃糖葫芦。母亲大笑着:冒啥傻气,咱们家都揭不开锅,哪有那闲钱吃它,要是有个病呀灾的吃它或许说得过去。或许我的母亲没有意识到,就这一句话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为了能吃上糖葫芦,我足足想了一夜,怎么样能让自己生病,轻了不疼不痒的,没人理你,那就来个卧床不起吧。为了那瑰丽的糖葫芦能在嘴里的享受着,让别的小朋友看着我吃,我吃他们看着,我下定了决心。那一天,天干冷,我照例和小朋友一起玩溜爬犁,这是危险的游戏,也是快乐的游戏,每当一次冒险之过,我们都兴奋地脱下帽子,挥舞着,浑身都蒸腾着热气。一次次的大练兵,我的驾车技术堪称一流,这是第二次放爬犁了,有了第一次的兴奋,自然就忽略第二次的安全性。我在前头把舵,望着如镜面一样的高山陡坡,我真的有点打怵,正考虑着,不知哪个捣蛋鬼一脚就把我的爬犁踹下,没有思想准备的我慌乱至极,我身后还有两名要好的朋友呢,我拼命地护住想制止爬犁下滑的速度和方向,我错了,由于惯性,我的脚别在了爬犁里,爬犁的速度减下来,我们都翻在陡坡边的雪窝里。我的朋友安然无恙,我却是浑身冒着冷汗被抬回家里,母亲自然是大嚎一通,望着母亲无奈的叹息,母亲找来村里的“两脚毛”医生。

 说来有意思,因为他的医术不高,所以看不起病的村里人凑和着让他看,出诊费只给两脚钱。这样的医术居然在村里行走不衰。平时我看着他都带着鄙夷的眼神,觉得他没把人治死就算他的造化,有事没事我和一帮小朋友在他的身后还起哄,这下完了。新仇旧恨,我的腿是让他交代了,因为疼的厉害,我时而糊涂时而明白,眼前是谁不重要了,我清醒的时候就想着,母亲能不能忘了给我买一串糖葫芦。我又疼得做起吃糖葫芦的梦来。第二天早上,我看着母亲高兴的端着一个小碗朝我走来,喜吟吟的说:二毛钱说了:你的腿没事,躺几天就好了,小孩子长得快,看,我给你弄个糖葫芦。我一下惊起,我梦寐的终于可以大饱眼福和大饱口福了。至于腿的伤我似乎忘却一丝的呻吟,我狐疑着:一个碗而已,哪里的糖葫芦。母亲把碗端过来。我的眼泪流下来了。看着碗里的三个糖葫芦,一个个失去了光泽,在碗边上漂浮着,我幻想,那脆脆的糖衣在嘴里放着鞭炮,一直亮到肚子里。望着母亲的欢喜,望着瘪瘪的山楂,我知道,母亲尽力了,她想让我多喝点酸酸甜甜的水,这对母亲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奢侈。我含着泪,把略有点烫嘴的汁水一饮而尽,母亲抚摸着我示意我躺下。这时候,我忽然觉得我长大了,因为我不馋糖葫芦了,看着碗里的三个山楂,我的眼泪模糊着,碗里的山楂堆满,一直铺到我的嘴边,都是脆皮的那种。夜里我吃个够。从此我对山楂的念想就像老黄历一样藏在心里。

现在已是而立之年,每次经过糖葫芦专卖店,是老北京的那种很传统,味道纯正。我都要买两个,手里拿着看着,有时走路还舞动着,儿子总是奇怪:妈妈,我都不喜欢吃糖葫芦了,吃厌了,我也不看你吃,干嘛还要买它呢?

望着孩子稚嫩的发问,我把糖葫芦高高举起,问儿子:你说它像什么?儿子说:怎么看都是糖葫芦呀!我说:儿子,可是在妈妈的眼里,它是妈妈的童年,它也是我们的生活呀!

冬季的雪花还是依旧述说着你我他的故事,可是踩在雪野的脚印告诉我们,如果你能勇敢地越过每一个寒冬,你的生活就是一声吆喝: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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