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你和三妹的关系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境界,你就会迫切地怀念已经去世多年的二妹。
一想起二妹,你的眼角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记得那时二妹是多么地依恋你,崇拜你!每次你从中学回家,她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甚至你上厕所她也不放过。你烧火,她做菜,你们通常在厨房里就亲亲热热地说着别后一月的知心话。晚上,你们躺在床上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仿佛说不够、闹不够似的。你们通常都是深夜才入睡。
记得那时你给自己取了个别名“兆加剑”,二妹也学你取了别名“古怪”“还生草”。二妹日记中那淡淡的惆怅,那淡淡的忧郁更俨然是你的影子。你还清清楚楚记得你曾抄写了一首短诗在你日记本里,想不到事隔不久,你在你二妹日记本里也发现了这首诗。你至今还记得那首诗:“人生自古谁无愁?可怜忧愁无处诉。谁人知我心中苦?谁人怜我弱与孤?”你现在常常怀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不是你的多愁善感害了二妹,以致造成她最终的悲剧?
而每当你和三妹发生一些不愉快地争执,你也会常常想起你和三妹的从前。应该说,你和三妹也曾经有过一些美丽的情节,不是吗?
记得你在浙江泮山代课的时候,三妹曾经给你寄来一大一小两个用硬币做成的蓝色相思币。三妹说,大的代表你,小的代表她,当天边飘过故乡的云,你们就可以永远地团聚在一起了。
记得你在广东打工的那些孤单无助的日子,三妹常常写信安慰你、鼓励你。有一次,三妹居然在信封里装进了粉红色的玫瑰花瓣。她说,屋后的玫瑰花开了,好美好美,好香好香,希望你也能闻一闻来自家乡的春天的气息!那个异乡的夜晚,一缕缕芳香,一缕缕柔情伴你进入梦乡。
而你对三妹所有的思念和爱化作一行行美丽而忧伤的诗,每次回家或多或少的一点钱,以及一些廉价的衣服或者装饰品。
但这一切仿佛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得如同梦中的呼唤!
还记得你写过一首《无题》的小诗:
“我看不清你的容颜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
是我雾蒙蒙的泪眼
家乡四月的玫瑰
你甜美如花的笑靥
在那片遥远的海漂浮
无声的雨淋湿我绵长的思绪
冷冷的风的车轮
一阵阵地在我心上碾过”
在某些个夜深人静,黯然泪下的时刻,你也曾反反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二妹的死,她才成为你这一生的最爱,无人能够替代?是不是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电视或电影中所谓的那种一辈子相亲相爱的姐妹?
也许,你和三妹都没有错,只是恼人的时光常常将人抛。
不可否认,随着你和三妹的长大、成家,你们有了各自的生活环境,也有了不同的人生观点。而且,你们的性格、爱好,又几乎完全不同,又怎么可能做到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呢?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春花和秋月都一样的美好,不是吗?
在很多的时候,你们都想固执地改变对方,但为什么不可以试着去远远地欣赏对方呢?
你爱好文学,喜欢写点东西,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务正业”,你也从没有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够“成名成家”。但人的一生总应该有所追求吧!你只是寻求某种精神寄托。
你也知道在某些方面你表现得的确有些固执、有些绝情,但换一个角度说,是不是也可以从中看出你的为人耿直?
而对你来说,三妹也许是有些“另类”,但你也不得不在心里认可三妹的热情、率真,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你私下里总是希望姐妹之间能够象知音一样谈笑风生、畅所欲言。这是你的痴心。自古知音难求!姐妹能够成为知音固然不错,但如果不能勉强,是不是应该也有一个交融点,那是一脉相承的血亲啊!
你说如果距离真的是一种美,你愿意再次远走天涯。没有人能够回到从前,就算回到了从前,也没有了最初的甘甜与清香,不是吗?
你说,面对三妹,你常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甚至有种想要远远地逃开她的感觉,如果可能,只为不伤害自己。
你这是在逃避。你既然可以把陌生人变成兄弟,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自己的妹妹?在某种程度上说,你是不是也不够宽容、豁达?
也许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的敏感。曾经的日子如歌如幻,无疑是美的,而如今平淡生活中偶尔的一声问候,是不是也令人倍感温暖?
不要刻意地去追求某种东西,就让一切随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