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迷上了梵乐,在又一次听着佛教音乐入眠之后,恍恍惚惚地进入似是而非的梦境,进入了我前生的时空……
感觉是很混乱的一场厮杀之后,一个满身是伤的女人,抱着一个不到周岁的小孩,慌乱地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奔跑,边跑边回头望,怀中的孩子,一直哇哇大哭不止,眼看后面火把冲天,已经追过来了,女人更加惊恐,她仰天大喊:“天呢,谁能帮帮这孩子。”追杀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辨:“一定要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哈哈,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兄弟们,快点,放箭!”
一支长箭射过来,正好射在女人后背,她踉跄奔跑,脚下一滑,婴儿被甩出丈外,随即大哭,女人实在?a href='http://www.xiaogushi.com/wenzhang/zhuanti/xihuan/' target='_blank'>喜欢??硎巧说纳硖辶耍?缓寐?看劝?赝?抛约旱?a href='http://www.xiaogushi.com/wenzhang/zhuanti/nver/' target='_blank'>女儿,心中悲戚:“老爷啊,我对不住你,我们的烟儿,我无法把她抚养长大啊,孩子,孩子,啊……”
后面那一群追赶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一个黑衣大汉用刀在女人背上砍了一下,她吐出一口鲜血,留恋地望了望女儿,这时候,她看到已经有人走到女儿身边了,那人正要用刀刺下去的一瞬间,突然有个看起来极年轻的尼姑,一个招式将黑衣人击倒,抱起那婴孩说:“对一个婴儿如此残忍,还有一点人性吗?”一个黑衣大汉嘴里不干不净地说:“臭尼姑,别多管闲事,要不,老子送你一块下地狱。”
只听那女道人哈哈一笑,使出内力,一阵大风,把那些人震出十步之外,此时,爬在地上的女人似乎要说话,但是,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微微笑笑,就猛地倒地而亡。于是,女尼,也就是师父,就抱着不满周岁的我,骑着一匹白马,绝尘而去。
当然,这些是我稍微长大一些之后才知道的。
那时候,我八岁,由于小孩子的顽皮,师父让我去练功,我却跑去山谷旁边的空地,去捉蝴蝶,蜻蜓,流连于开满蒲公英的斜坡,常常会采一把蒲公英举在空中,向着太阳吹去,那些白色的绒毛花就在阳光下翩翩起舞,这时候,小白也会兴高采烈地撒欢,小白,是一匹白马,我和师父都叫他小白,在我寂寞的童年里,他是我最忠实的伙伴。
而我由于贪玩,常常会千方百计地缩短练功的时间,还尽量逃避学习诗文。在我又一次违逆师意,不愿意练功的时候,师父就告诉了我开头的那一幕。师父说,那个美丽的女人是我娘,在她临死的时候似乎还喊着我的名字:“烟儿,烟儿……”
那时候,襁褓中的我,身边只有一块刻着我名字的绿色玉佩,和一方素白的丝帕,而素帕上面详细的记载了我的身世和家庭的一些渊源,也许是爹娘早已察觉到不利的因素,预料到了这一场灾难只是不敢肯定会来得那么快,可是,这场灾难因何而来,师父却始终不肯对我讲,只是说,我年纪还小,好好习文练武,长大了自然就会告诉我了。
看着师父严肃的面孔,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时间,弹指而过。转眼间,我已经十六岁了,这六年间,我一直在师父的严格要求下学习琴棋书画,更多的时间是练习武功,师父把她所学功夫悉数传授给我,却又时常用一种慈爱而特别的目光注视着我,偶尔,会发出一声长叹。
那时候,师父常会让我和她一起诵经。我不知道师父要我这样做的原因,可是,每当我全神贯注的诵经的时候,会感到放松,似乎觉得那样,灵魂很安静。
在我房间里,供奉有爹柳原章和我娘柳张氏的灵位。我问师父,我娘长什么摸样,她总是说;“烟儿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当时,我看见的她满身血污,仍掩盖不了脱俗的容貌,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说到这的时候,师父的神色便黯淡下来,她目睹我娘死去,又从小把我抚养长大,其实,我已经在心里喊她无数遍“娘”了。
是的,我十六岁了,就在这一年,师父把那方记录我身世的素帕,拿给我看:“烟儿,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以前师父对你讲过,这方你娘留给你的素帕,上面有详细的记载,和你家仇有关的一切事物,你仔细看看,不过,记住为师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说完,师父就推门出去了。
我展开素帕,看到了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我儿若烟,苏州柳家庄人,我们柳家世代经商,与江湖素无恩怨,但是,听你爹说,近来,老有黑衣蒙面人入室行盗,他们是为一块矿石奇玉而来,那是你爹在云南边境处觅得,你爹用其雕了一尊玉观音,另琢玉佩一对,一枚是你身边带着的,另一枚,送与你世伯家与你同岁的儿子李墨儒,也算为你们绑定一段姻缘。”
我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接着往下看:“你爹隐隐的觉得,盗贼是为玉观音而来,所以,如果爹娘不幸遇难,长大之后,你就凭着那枚玉佩投奔你李世伯,他也是经商的,和你爹关系十分要好,而且,你和李墨儒又是指腹为婚,你将来就是他们家的媳妇,相信他们不会不收留你的。爹娘只是预感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不确定何时灾难降临,为娘的心细,就先留这些字于你,亲亲烟儿,娘好爱你……”
在素帕的右下角,绣了三个蓝色的字:柳若烟。是娘绣给我的。
素白的丝帕,蓝色的字,娘,你知不知道,这两个颜色,都是我最喜欢,我正这样想的时候,却在素帕的反面看到了几个大的血字:玉观音,李家。字迹歪歪扭扭,看来是在仓促中写下的,应该就是我娘冒着生命危险,抱着我逃出来的时候写的。
我看着娘的亲笔留字,泪流满面。娘,十六年了,我只知道我名字叫柳若烟,从小被师父救回,把我养大,师父说,我们柳家的血案轰动了整个苏州城,除我之外,柳家一百五十六口人丁,无一幸免,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我身上背负着这么多人的仇恨,我一定要找出杀人凶手,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可是,玉观音,李家,烟儿不懂其中的意思啊,是让我去投奔李世伯,请他们帮我找回玉观音吗?
想到这里,我跑到大殿,跪在正在诵经的师父面前:“师父,我想下山,我要为爹娘报仇,我要找回玉观音!”师父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摇头:“烟儿,你自己做主吧,哎,孽缘啊!”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好了行装,连同我爹娘的灵位,放在一个白色包裹内,就要拜别师父下山,师父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师父炼制的解毒丸,紧急情况下服用,可以解百毒。”
我含泪望着师父,师父怜爱地看着我,突然击掌三声,从小陪我玩耍的小白应声而来,小白,其实已经老了,可是他通人性,能听懂师父和我说的话,所以我们一直像以前一样对待他,这时候,师父抚着小白的背,轻轻地说:“小白,一定要安全地把烟儿带回来啊!”
“谢谢师父,我走了!”我双膝跪地,拜别待我如亲生女儿的师父,走了几步,回首,看到了师父眼中流出的泪,我猛地扑回师父怀中,师父抱着我:“去吧,烟儿,只要别忘了,这永远是你的家,师父一直希望你可以快乐的生活……”
走到山脚下,再往山上望去,只看到雾蒙蒙的一片,就这样,我离开了师父,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开始了以后的寻找玉观音,并找出仇家,为柳家报仇雪恨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就这样,小白一路驮着我,缓慢地前行,也许,小白是真的年龄大了,也许是她太了解我的心意,想让从没下过山的我,尽情地欣赏周围的景色。十几年来,都是和师傅住在山上,虽然风景如画,可是和外面的景色毕竟不一样。
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和小白走走停停,在一个黄昏时分,投宿进了一个客栈,{宾至如归}四个字很是显眼,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只知道住店要付钱,于是拿出师傅给我准备的细软,问店家需要多少银子,却没有注意到那个胖胖地店主,在望着我和手中行李的时候那贪婪的目光。
店小二领着我上楼,给我安排好了房间,在吃过饭,一切就绪之后,疲乏的我侧身入睡,在睡梦中看到了师父,还有我娘,她们似乎都在担心地望着我,我朝她们笑笑:没事,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寻到李家,到那时,不但我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也得以报我们柳家的仇。
正在做梦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有一张脸,还有一个声音:“老爷,这妞不但有很多银两,还长得这么漂亮,娶了她做老板娘多好。”“哈哈,你真聪明,正合我意。”
于是,我睁开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动弹不得,是被他们用绳子捆起来了,原来,我的饭菜被人下了迷药,那老板胖胖的身躯正走过来,他凑上那张油面大脸,我一阵恶心,在心中大呼救命,被堵上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不就是爱财嘛,放了那位姑娘,爷给你银子。”
只听那胖店主狞笑着说:“我说这位公子,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井水不犯河水,你还是不要管闲事了,哈哈,难道你也看上这个小妞了?”
“哈,这你就不用管了,这桩闲事本大爷管定了,就看不得你那副嘴脸。”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门被跺开了,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走进来,只见店主一使眼色,两个伙计就凑上去,不料却被那人一下子就打翻在地,根本没看到他如何出的手。
原来他看似文弱书生,实则武功内藏,只见他几步就走到胖老板身后,一迅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腕:“怎么样,还是放了这位姑娘吧。”
那胖店主疼得呲牙裂嘴,连连点头,那书生放开了他的手之后,他一转眼就逃到楼下去了。
书生给我松开绳索:“姑娘受惊了。”我连忙道谢,只是仍然心存疑虑,他是谁?是好人吗?只听他接着说:“姑娘不要害怕,我姓李,是苏州的大户人家,我爹派我去查看不远的一个镇上我家店铺的账目,正好借宿在此,听到这间房子的动静,碰巧就解救了姑娘。”
我朝他笑了一下,暗想看他的身段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功夫?于是一施礼:“多谢李大哥相救,若非他们事先下了迷药,凭我的功夫,她们是奈何不了我的。”
他看着有些吃惊地问:“姑娘会武功?没看出来,如此娇美弱不禁风,会身怀功夫,失敬了。”
我神色凄然:“我叫柳若烟,苏州人氏,前往杭州寻亲,我的身世以后慢慢讲给李大哥听。”
李大哥听我这样说,就把我送回房间:“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太方便,被不相干的坏人起了歹心会很危险,这样吧,我回房拿两套男子的服装,你以后独自行走,会安全许多。”
很快,他拿回两套崭新的绸缎男袍,并嘱咐我:“记着,出门的时候要男装打扮啊,姑娘是要去苏州吗?”我只是点点头,想起师父的嘱托,不敢随便和陌生人说出自己的身世。
于是对他说:“嗯,李大哥,我去苏州串亲戚,你这是要去哪?”只听他说:“我家是苏州的,要去不远的一个一个小镇上店铺查看账面,几日后就回来,明早就出发。”
我“哦”了一声:“那后会有期,李大哥保重。”他一抱拳:“姑娘保重,那就此别过,希望在苏州还可以遇见姑娘。”
第二天,我换上李大哥送与我的男装,和小白一起踏上了去苏州的路程,这一次,我再也无心看路旁的风景,而是急切地赶路。
三日后,进了苏州城,先找了一家看似正规的客栈住下,歇了两日,就拿上剑上街随便转转,这时的我仍是男装打扮。
信步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发现前面一个大台子,围着好多人,就好奇地问旁边一个老年人:“前辈,这是做什么啊,如此热闹?”
那位大叔说:“小伙子,是外地人吧,这是我们本地有名的李员外,在为他家千金比武招亲呢。看你一表人才,还拿着剑,会武啊,也可以去试试啊,做李家的乘龙快婿,多少人做梦都想呢。”
我也不懂什么是比武招亲,既然来了,就上去试试,也算检验一下我的功夫如何,于是就踏上台去,没想到居然一路过关,一赢到底。
在他们宣布我独占鳌头之后,我跳下台子就准备离开,不料却被两个黑衣大汉拉住:“公子留步,老爷请您家中小坐,商议您和小姐的大喜之事。”
我哪里懂这些啊,就一甩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去办。”我想,我是来苏州寻找李府李墨儒的,怎好在此事上纠结。
可是,两个大汉并不松手,看不出来,还是有真功夫的人,心里犯嘀咕,这户人家是做什么的,怎么仆人都会身怀绝技,试了试还是动弹不得。
就这样,被他们强制挟持到李员外家的大厅,只看到上座有一位老者和他的夫人,便抱拳施礼:“两位长辈好,不知叫我来什么事?”
只听那老者开口说话:“你在我女儿的比武招亲大会上,冠居群首,已经取得资格做我的乘龙快婿,而且,我女儿对你也很满意,接下来就是要尽快给你们办喜事了。”
我连忙摆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只见那老者站起来,面色铁青:“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事已至此,容不得你再找理由,能进我们李家是你祖上积了德了。”
这时候,我看解释不清,急得头上冒汗,怎么办呢,只好说实话了:“我本一女子,来苏州寻找亲人的,不料却误闯令千金的比武招亲大会,实在是不好意思。”
只见他们同时一愣:“什么,你是女的。”只听门外一个声音传来:“不错,她本来就是一姑娘,爹,娘,接到你们的飞鸽传书,我马上就赶了回来。”
听着这有些耳熟的声音,我转身一看,原来是在客栈曾经救过我的文弱书生,连忙喊道:“李大哥。”
李大哥朝我点点头,笑着说:“咱们果然又见面了,居然还是在我家里。”
我正要和他说明原委,却见一个女孩子从后面跑出来:“哥,你怎么知道他是女的?你们认识吗?”
只见他疼爱地擦去那姑娘的眼泪:“好妹妹,小雅,不要伤心了嘛,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你的姻缘在后面呢。”
那个被称作小雅的女孩还在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女的嘛?”“傻丫头,她穿的衣服就是哥送给她的,我能不知道吗?”
小雅于是破涕为笑,摇晃着李大哥的手臂:“哥,不许笑我,我原来看他风度翩翩,确实挺喜欢他的,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定亲的嘛,还不是爹,想找一个武功好的人做帮手。”
说着,还看了我一眼,一副害羞的表情,倒是让我觉得很不自在,早知道比武招亲引来这么多的麻烦,鬼才会参与进来呢。
这个时候的我,也只有歉意地朝她笑笑,没想到她一点都不生气,还跑到我身边:“姐姐,原来你和我哥哥认识啊?”
我只好点头:“嗯,在一个野外的黑店,多亏李大哥救了我,不然还真不敢想。”面对这么可爱的姑娘,我不由得和她亲近了许多。
李员外和夫人一直没做声,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又重新坐回上座,李大哥,我,小雅,依次落座,他们唠了一些家常,又把李大哥在客栈如何救我脱困,又赠与我男装的事说了一遍。
已是晚饭时分,于是宾主落座用餐,席间,李员外忽然问起我来苏州所寻亲戚,姓甚名谁,看看能不能帮我尽快找到。
于是,我据实回答:“我要找李家李墨儒。”我话音刚落,只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李大哥,而我听到了他小声说的一句:“这么巧,还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李墨儒呀。”
这次,该我吃惊了:“你就是李墨儒?那杭州柳家柳若烟的名字,你听过吗?”他瞪大眼睛,摇摇头:“不认识啊。”
他转身问李员外及夫人:“爹,娘,你们知道吗?”只见李夫人脸色即刻大变,听到李员外对夫人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陪你回房吧。”
只见李员外扶着李夫人站起来,并对我们摆摆手:“你们接着吃饭吧。”留下我和李家兄妹面面相窥。
这时候,小雅非要我讲讲我的身世,于是,我就把师傅给我讲的情节复述了一遍,并把我娘留下的血书和玉佩拿给他们看。
李大哥看到我的玉佩,就拿出自己的,把两个放在一起,果然是一对,小雅大声嚷:“姐姐,看来是命运安排啊,你该进我们李家的门,这么巧。我要把这玉佩拿给爹娘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只见小雅不由分说,拿起我娘留给我的血书和玉佩就去给李员外和夫人看了。
李墨儒拉起我的手:“烟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曾经真的指腹为婚?可是没听爹娘说起过这回事啊。”
我点点头:“我相信娘临死的时候不会给我留下一个谎言的,我们的玉佩是最好的证明。”
墨儒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嗯,烟儿,明天问明我爹娘其中的原委,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包括你家的仇,我一定要帮你讨回公道。”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接着说:“你放心,我们府上武林高手很多,一定会帮你报柳家一百五十六口人的血海深仇。
这一晚,我被安排在客房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在院子里碰到古灵精怪的小雅。
她亲热地拉起我的手:“昨天晚上,我把你娘留下的素帕让爹娘看了,他们说今天要找你好好谈谈,顺便也说一下当年的事情。”
“谢谢你,小雅,也是咱们有缘。”我正说着的时候,下人来请我们用餐,吃过早饭以后,李员外就差人把我唤进书房,夫人也在。
她拉着我的手说:“若烟啊,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当年,听说柳家一百多口人被杀,以为你也……哎,老天有眼,让柳家的血脉得以延续,也为我们李家送来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
只见她对李员外说:“老爷,你看,若烟和墨儿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呢,明天是吉日,咱们李家要大摆筵席,让苏州城的人都知道,以后,若烟就是墨儿的未婚妻。”
于是,柳若烟和李墨儒的名字就这样拴在了一起,我们相处得也很融洽,还有精灵小雅,三个人一直很开心。
在墨儒生意不忙的时候,我们三个时常一块去古寺拜佛烧香,或者是去郊外游玩,踏青,还有放风筝。
关于李伯伯和夫人,除了一块吃饭,其余时间是见不到他们的,而他们对我也客客气气,有时候也很亲昵,但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下个月的初六,就是我和墨儒成亲的日子,平时我闲来无事,也会和小雅她们一起做一些女工,陪墨儒一起谈论琴棋书画。
我也开始学着煲汤,给墨儒补补身子,店里的生意都要经他的手来打理,实在是太累了。
有时候,也会煲一些滋补的药膳,给李伯伯和夫人送去一些。有一次,我端着刚煲好的燕窝粥,正要给他们送进房间,却让我听到了一些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很偶尔,一个很细微的声音传入耳膜:“老爷,你真准备让墨儿他们成亲?”
这时候,听到李员外也低声说到:“嗯,反正墨儿对这一切都不知道,成亲之后,柳若烟就是咱们李家的人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外心的。只是那尊玉观音,绝对不能让柳若烟看到。”
“老爷放心吧,供奉玉观音那间房的钥匙只有咱们手里有,就连墨儿和小雅也不曾见过,现在更要瞒着他们了。”
“夫人,那暂时先这样安排,不出意外的话,婚后他们有了孩子,柳若烟即使知道了,也会有所顾忌,将来的孩子是咱们李家的血脉,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手中的托盘“啪”的掉落于地,也惊动了房中的李员外和夫人,他们看到脸色煞白的我,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就在李夫人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拼尽全身力气喊出一句话:“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玉观音怎么会在你们家?我娘留下血书说是被强盗抢去了,原来,你们和强盗是一伙的……”
说完,我转身跑出去,在大门口正好迎面遇上墨儒,他刚从店里回来,本来我们约好的一起下棋的。
他拉住我问怎么回事,我挣脱他的手:“不要问我,去问你爹娘吧……”就一路哭着跑到城外的小河边。
墨儒问我怎么回事,悲痛欲绝的我不理他,一路哭着跑到城外的小河边。我问苍天,天阴沉着,问大地,只听到风声呜咽,没有谁回答我。
周围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反复的回响:“为什么会是这样?苍天啊,怎么会如此安排我的命运,原来以为找到了李家,就可以帮助我们柳家报灭门之仇,而我和墨儒又是情投意合,现在,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天空仍是阴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刮起狂风,紧接着,密集的雨点就落下来,我一动不动,任凭雨滴打湿我的衣服,那一刻,我的思维停止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混合,顺着面颊流下来。
远远的,似乎听到了墨儒的声音:“烟儿,烟儿,你在哪……”我知道他会找来的,“墨儒”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却晕倒在地。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李家的客房,我住的房间,当我逐渐看清周围的摆设时,硬要下床:“我要离开这。”
双脚刚一接触地面,又倒在地上,正在桌子旁打盹的墨儒,听到了响声,马上把我抱起来,让我躺在床上。
“烟儿,你终于醒了,不要乱动,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身上烫得很。”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现在好多了,医生说还要多吃几副药。”
正说着,小雅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房来:“烟姐姐,你可吓坏了我了,怎么了嘛?哥哥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不省人事,好好的怎么去外面淋雨了?”
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墨儒连忙说:“雅儿,你烟姐姐刚醒,需要休息,不能多说话,她一个人出去转了转,迷路了,又被雨淋,所以会生病。”
小雅还在笑我:“姐姐,下次出去叫上我,咱两一块玩……”接着还要说什么,被墨儒打断:“好了,小雅,先回房休息去吧,这两天为了你烟姐姐,你也没睡好,快去吧,乖,我来陪你烟姐姐。”
“嗯,好的,那我走了,姐姐,明天我再来看你。”望着纯真善良的小雅,我只好勉强对她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小雅离开之后,墨儒端起药碗,坐在我的床前,喂我吃药:“烟儿,一切我已经清楚了,只不过小雅年龄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要她受到伤害。”
看着我,又接着说:“烟儿,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把身体养好,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墨儒,我……”
他把手放在我唇上:“别说了,烟儿,什么都不要说,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而且咱们是指腹为婚,是天定的姻缘。”
墨儒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烟儿,相信我,一切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说,好吗?”
看着墨儒真诚的目光,我只好回答:“嗯,我相信你墨儒,可是……”
“不要说了,烟儿,我都明白,来,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我含泪点头,眼泪流进药盏,又喝进嘴里,苦。
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艰难,为什么我所爱的人,他家却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喝了药,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面,墨儒很无奈的看着我:“烟儿,对不起,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不会,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所以,我只好和他们一起离开。”然后决绝地转过身就走。
“墨儒,墨儒……”我从梦里哭着醒来,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墨儿去店里了,雅儿也出门有事,今天我们给你熬药。”
我睁开眼睛看到李员外和夫人在我房间,而李夫人手中端着的碗里就是熬给我的药,看着他们脸上叵测的表情,我立刻感到不妙。
心里暗暗着急,正在思考对策,猛地想起临下山时,师父给我的三粒可解百毒的药丸,我一直没吃,于是偷偷地从枕头下摸出一粒,含在嘴里。
这时候,李夫人已经把汤药端过来,我执意不喝,他们就按着我的手,我动弹不得,就这样被他们把药灌下去,当然,他们不知道,一起灌下去的还有我刚才趁他们没注意含在嘴里的解毒药丸。
我用愤怒的眼睛望着他们,只听李员外哈哈大笑:“柳若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好好的,你干嘛要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如果你不知道真相,和墨儿成了亲,不是挺好的嘛。”
我无奈地闭上眼睛,他们到现在都不肯认错,只听他们两个在说话:“老爷,柳若烟死了后,墨儿那里我们怎么交代啊,那孩子可是迷上了她了。”
李员外恨恨地说:“就是迷上她了,这个柳若烟,和她娘长得一模一样,你听着,不能等到墨儿回来,咱们先处理好,等他们问起来,咱们就说柳若烟自己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墨儒神色凄惨地站在门边:“爹,娘,你们不知道悔过,又在这里密谋什么啊?”
墨儒说完这句话,大步来到我的床前:“烟儿,烟儿……”
只听到李员外说:“我们刚给她喂了药,睡着了。”“睡着了?可是我刚才在门外分明听到你们给她下了毒,趁我没有回来要处理掉。”
墨儒用手推我,我当然没事,解毒药丸已经发挥了效力,我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看到李员外和夫人那肮脏的面目。
听到墨儒问他爹娘:“原来你们把我支去店里是有预谋的,爹,娘,你们……你们枉为长辈啊。”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愤怒地喊:“墨儒,你已经清楚了一切了,若不是我提前服下师父给我的解毒药丸,你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了。”
说着,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拿起我的剑:“李伯伯,李伯母,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们,好歹,你们也算是我的长辈,可你们……”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柳家,竟然与强盗勾结,杀害柳家一百六十五口人的性命,于心何忍啊?”
李员外突然气愤地说:“那块玉是我和你爹一起发现的,凭什么就成了你们柳家的,我当然也想得到那个吉物,这么多年来,我家的生意如此顺利,全仗玉观音保佑,现在是我们李家的。”
说着,他居然从身后拿出那尊玉观音,真的是很精致,就连李墨儒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想要从父亲手里把玉观音拿过来:“爹,还给若烟吧,就当时为我们李家减少一点孽债。”
“哈哈,她一个小丫头,走路都不稳,如何能走出我们李家的大门,玉观音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是李家的。”
我气急,拿着宝剑走到他身边,用力把剑一扬,剑尖就放在李员外的心脏位置,他终于停止了笑对墨儒说:“墨儿,把她弄走。”
只见墨儒走到我前面,用手把剑尖从李员外身上移开,对着自己的左胸,凄然地说:“烟儿,遇上这样的父母,实在是我和小雅的不幸,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爹娘啊,父债子偿,放过他们和小雅,好吗?”
看着他深情的眼神,我心里一颤,墨儒,墨儒,为什么我们会生在这样的人家,如果没有这些,多好。
墨儒仍然望着我:“烟儿,原来以为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若是有来生,还能与你遇见,我一定会让你幸福,让你的一生不再有磨难。”
“烟儿,来生,我等你……”只见墨儒身体往前一用力,剑就刺中了他的心脏,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我连忙丢掉了手中的剑。
和师父学艺十六载,从来不曾杀过一个人,而现在,却亲手杀死了我的最爱,我亲眼看着他倒地而亡,临死时还喊着我的名字:“烟儿,来世,我等你……”
“墨儿,墨儿……”他爹娘围在墨儒身边哭喊,而我全傻了,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我拿起那尊玉观音,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
小白,我看见了小白,它居然站在院子里,眼睛里流露出心疼的眼神,我拉起小白就离开李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就晕倒在小白的马背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师父。
“师父……”我还没有开口说话,泪水就奔涌而出。“烟儿,不管怎样,你总算回来了。”师父也是强忍着眼泪对我说。
“师父,我情愿从来就没有下过山……师父……”
师父叹口气:“哎,孽缘啊,躲不掉的。”只听见师父长长的叹息声:“烟儿,你的命运和师父如此相似啊。”
师父接着说:“刚开始,我是想阻止你下山,可是你娘留给你的血书,我不能不让你看呀。烟儿,想听听师父的故事吗?”
师父看我点点头,就跺步走到窗前:“当年,我与一个男子相爱,可是,我们两家偏偏有仇,最终,他死在我的剑下,是我亲手杀了他,他临死时望着我的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
“那时候,我不顾爹娘的反对,继续与他风花雪月,感情这事真不好说,我就是觉得,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我宁愿离开我的父母,,我们去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应该是多么幸福的生活。”
“我就那样憧憬着,就在我下决心要和他私奔的时候,却听到了他要和别人成亲的消息,他屈服了,他居然同意了他父母给他安排的亲事,可我却打算抛弃我的爹娘。”
“我觉得自己好傻,于是在大哭一场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
“在他成亲的当日,我拿了一把短剑就去了喜堂,我冲到正在拜堂的他身边,把剑放在他胸前,问他还爱不爱我,若是爱还在,那就一起死。”
“可是你知道吗,烟儿?他竟然对我笑,他说:‘能和你一起死,也是我的幸运,我们在黄泉路上可以携手,来世一起投生,还可以做一对眷侣,可是……可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那个时候,我听到这句话,就冷冷地地看着他:‘说吧,什么事?’他说:‘你一定要先答应我。’我只好说:‘好吧,我答应你。’”
“他深情地望着我:‘你爹找了我,要我放弃你,为了你以后的幸福,我决定远离你,成全你爹的心愿,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不再有任何恩怨,现在,我要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开心地活下去……’”
“不等我回应,他纵身往前一使劲,血就从他身上冒了出来,我慌了,赶紧把剑抽出来,可是,已经晚了,看着他倒地身亡,不知所措的我本能地拾起剑要刺向自己,我想和他一起走。”
“只听到一声‘阿弥陀佛’我手中的剑应声落地,后来才知道是一个女尼把我带到这座山上的……”
看到师父的双肩在剧烈地抖动,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下床走到他身边,只见师父缓缓地转过身来:“十七年前救你的那天,是他的祭日,我就是从他坟上回来正好遇到你和你娘遇难的,也是咱们的缘分哪,烟儿。”
我哽咽:“师父……”师父爱怜地看着我:“烟儿,我远离尘世已经这么多年,现在,你的尘缘已了,以后就和师父一起待在这座山上吧。”
我继续流泪。师父接着说:“你现在的心情和我当时太相似了,所以,烟儿,我都明白,相信师父,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点点头:“师父,以后,我再也不下山了,在这里陪着师父。”
过了几天,我的身体渐渐地复原,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了,一日,师父和我说:“下个月,又到了他的祭日了,我想下山去,回来后,就不再踏出山门半步,最后去看他一眼,在他坟前和他说说话。”
我想起了小雅,就说:“师父,你路过苏州,就帮我把这尊玉观音送给李家李墨雅吧,她是墨儒唯一的妹妹,估计她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件事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她的,她是那么无辜的一个女孩子。”
师父接过玉观音:“好吧,我一定送到她手上,也会把你的话带到,这样,你也就了结了一切尘缘。”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师父,你能不能在下山之前就给我剃度,我想尽早皈依佛门。”
师父看着我:“好吧,烟儿,明天就在大殿为你剃度,师父给你赐名‘了尘’,但愿你了断一切尘缘,从此一心向佛。”
第二天,我跪在正殿,接受剃度,望着那一缕缕的青丝落在地上,强忍住眼泪,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了尘,从此世上不会再有柳若烟,有的只是一个常伴青灯古佛的了尘。”
在师父下山以后,我一直很诚恳地学习佛经,在有一天做完诵经功课之后,就信步走到小时候常去的一片平地,又是蒲公英飘飞的季节,我静静地坐在一棵树边,望着天上飘过的白云,感受着眼前拂过的微风,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恍惚中,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向我走来:“烟儿,烟儿……”是墨儒,于是我站起来,想要追过去,却见他一步一步向后退,我大声哭喊:“墨儒,墨儒……”
哭着喊着,突然在梦里醒来,抬眼看看四周,没有青灯古佛,更不见盛开着的蒲公英,我还在自己房间,电脑音箱仍在播放曲子,一阵阵的梵乐传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而我在梦里回到了前生,可那一个白色的影子,和一声声深情的“烟儿”,却是那么清晰。
这时候,眼角又有泪水滑落,只听见心中有一个声音:“墨儒,今生的你会在哪里?我们见过吗?将来会不会再遇到彼此?墨儒,墨儒……”